“他不是上学吗?怎么在京城?”过了会儿,闻怀白忽然问。
闻雪时沉默,闻怀白也没继续问下去,有些事情适合点到为止。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闻怀白停了车,隔了些距离跟着她进大楼,远远看见那个叫程煜的男孩子。在看见闻雪时的那一瞬间,即便隔了这么远,也能看见他的眼睛亮。
那是独属于少年时代的光芒,少年时,爱恨都写在脸上,还总是会自以为藏得很好。他想起一些事,看见雪时步子快了些,索性停下脚步,只是远远看着。
程煜笑起来,“你真来了,麻烦了。”
闻雪时摇头,比起他千里迢迢来见她,只是送一个别根本说不上什么。
越长大之后,越会明白,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是见一面少一面。程煜昨晚睡在宾馆的大床上,脑子里忽然冒出这句话。
他已经将行李托运,只等登机,“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明明才十八岁,竟要说这么老成的话,旁人听起来或许觉得像伤春悲秋,但因为在机场,这话又显得很合情合理。
闻雪时只是说:“会再见的,以后我们程少爷达了,还等着你来接济我们。”
程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视线一晃,看见不远处的闻怀白,“你叔叔送你过来的?”
闻雪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闻怀白也看见她,轻轻笑了笑。她也跟着笑,说:“他不是我叔叔。他是……沾亲带故,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她顿住。
看着她的眼神,电光石火之间,程煜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眼神错愕难掩,一时间似乎有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可又尽数消散。他只是一个好朋友,好朋友的职责就是无限相信自己的朋友,给予她后盾与支持,其他的,不是好朋友该做的。
“再见,雪时。”程煜连最后一个拥抱也克制住,转身进人群。
闻雪时看着他的背影,想起那天,他骑着自行车,同她说话。
闻怀白不知何时走近的,“刚才我妈打电话说,让我带你回家吃顿饭。她好像才知道你的生日刚过,很是懊恼,估计准备了很多好吃的,还有大红包,去吗?”
“好啊。”闻雪时茫然收回视线,也收起很轻的叹息。
上车之后,她才说:“当时有个女生很喜欢他,还和说起这事。我明知道他喜欢我,可是也没说开,任由他做我的朋友。我好坏。”
她垂着眸子,眼神有些虚焦。
闻怀白只是轻笑:“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否则圣人怎么会被称赞?不就是因为他们压抑了自私的本性,牺牲小我,成全大我。”
闻雪时哼了声,骂他:“所以你就是小人。”
闻怀白:“嗯,对。”
车开出机场,又见万家灯火一点点明亮。
*
闻母把筷子放下,一面抱怨闻怀白:“这孩子真是的,人家小姑娘都很在乎生日的呀,他倒好,不闻不问,都过去这么久了,才跟我说,要是早点跟我说,我就能好给雪时准备一个完美的生日聚会了……这还是十八岁呢。”
闻父好笑:“说这么多干嘛?都已经过去了。”
闻母叹了声:“所以这才要补一个嘛。你们这些臭男人,一点仪式感也没有。”
她越看闻雪时,越觉得能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和过去的关联似的,因为她是和闻悯有关系的人。大概是人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