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温秉言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就像是从未认识面前之人一般,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说,一切都是喻见寒做的。”谢迟还在轻叹,像是魔鬼在耳畔低语一般,“但是,为什么不能是我告诉他,引导他,指使他……”
“让他亲手破开心魔渊,杀了你们呢。”
话音落下,温秉言再也站不住了,他像是被抽了魂魄一般瘫倒在地,瞬间世界晦暗一片,再也无一丝光亮。
“不对,那你为什么要和他……”温秉言还想要极力找到别的借口,他逻辑紊乱口不择言,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谢迟却噗嗤地笑了出来:“我养的小狗,总是要付出点代价吧。”殷红的唇微微勾起,他的指尖暧昧地拂过脖颈处,眼神微微闪烁,像是想起了什么有的事,脸上笑意无端真挚了几分。
“所以,温秉言,永远不要同我说喻见寒有任何不好。先是你不配,其次便是——这一切我都心知肚明。”
“你记住,喻见寒身后的,永远是我。”
狡猾的狐狸终究还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他挑着眉,施施然地推开竹篱,心情颇好地走进了温暖的屋舍。
两墨相融了,就没有谁能分开。
毕竟,他本就是伪装成光明的黑暗。
第57章番外:【双黑,不喜慎入】真实愿望
*
三百年前,佛恩寺。
“等等,我帮你混入了佛恩寺,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谢迟终于拿到了灵鹿骨笛,但在他踏出叶深的囚殿那个瞬间,一个模糊的声音在脑海突兀响起。
他的脚步微顿,却在识海中默认那个声音继续下去。
这次的声音清晰点了,它要求道:“有一处密道直通后殿,你去一趟。”
“什么事。”
“你去了便知。”
*
推开殿门的瞬间,柔和烛火将谢迟笼罩其中,就像是落入了慈母的怀抱一般,沁人心脾的檀香在鼻间萦绕着,是一种久违的安宁。
这是……
谢迟抬眸看向正前方,沉寂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看,佛前双莲灯。”那个声音笑了起来,语气莫名讥讽,“这是另一盏长明灯。”
也是另一个“我”。
谢迟没再上前。虽然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他的功法里早已融入了长明灯的圣光,但一切都是相互的——在心魔渊燃烧千年的长明灯,又如何能不受魔气的影响?
像水里溅入了尘泥,虽然等浑浊沉积下来后,它看上去清澈如昔,但那些杂质永远都留在其中。
不可剥离,无法否认。
如今,他带着一身虚伪的灯息,站在了真正的“长明灯”面前,就像是戏台上的假驸马,站到了真君王跟前。
谢迟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他停留了片刻,终于垂眸询问:“你想做什么?总不能只是单纯来看一眼吧。”
而且千年来,他竟然从来不知长明灯中竟有灵智,这个灵智也从未开口同他交谈。
那个声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的事,它嘶哑地笑道:“当然不是。我来此地,是替你、也是替我自己找一个解法。”
它似乎能听到谢迟心底的声音,开口解释道:“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你在恨,你想摧毁一切。”
谢迟冷漠否认:“我没有。”
那声音又嗤嗤地笑了起来,它语气怜悯道:“你在恨。”
“也许身处东妄海的你不恨,因为你还怀抱着救苍生的信念。但是如今你总该看明白了吧……什么心魔渊、东妄海,都不过一场骗局。”
谢迟垂眸,他的神色未变,但握着红木旧盒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他从来不是什么傻子,只不过是被有心人精心布置的陷阱匆促推入深渊,没有机会窥探到任何蛛丝马迹。
但谎言终究是谎言,无论是汇聚魔息入东妄海的无焉河,还是千年前被篡改的历史,又或是杀人取骨的紫训山血案……正道修魔,杀人者不沾因果、不存心魔。
桩桩件件,无一不向他揭露着血淋淋的真相。
“连那个孩子都看明白了,你难道没现吗,他早就对无焉河闭口不谈了。”那抹灵智残忍地撕开了他们之间默契的伪装,“他也察觉到了心魔渊另有隐情,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或许已经猜到了一切的真相——”
它的声音像是淬了毒,又狠又扭曲:“他只不过是一直在维护你,不想让你知道,怕你伤心。”
“他怕你知道——你守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狗屁苍生!谢迟啊,你只不过成了一把刀,守的是那些伪君子们源源不断的恶意。”
“够了。”谢迟打断了它的话,闭了闭眼缓声道,“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那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儿待着了,见寒还在等我。”
“现在我们该说的不是这个。”谢迟想起了站在漫天血气中同他告别的孩子,眸光再度坚定下来,决绝地转身,“灵鹿骨笛拿到了,我要回去救他。”
“你不想报仇吗!”那声音嘶吼出声,所有的愤懑怨恨,就像是决堤的江河,肆无忌惮地要吞噬一切生灵。
“我知道你在恨,你越来越恨。你恨他们欺你瞒你,你恨无焉河的秘密害了喻见寒,你恨心魔渊的存在导致了无数紫训山这般的惨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