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金,忠心。”他说道,“珦城如今是我大阒国土,他便是我的子民。”
有人尊敬地附和他:“三王子高见,卑将明日即去把这条蛇抓来。”
三王子。
沈辜深思苦索,她从没在北疆战场上见过这号人物,以往都是阒国老将那枳与她马上交战,如今看屋内情况,分明是这三王子执掌军权。
所以便是他,意欲吞并大庚。
只占了珦城,便已经开始狂妄地把此界百姓都纳入其国子民之中,雄心宏图可见一般。
多待了一刻钟,她等到屋内几人商讨如何处理城中未能逃跑的老弱病残时,三王子和缓的声音忽然低得很冷漠:“不用管,他们自会饿死。”
再然后,这几人出门,为的就是一身披黑金铁甲的精壮男人,其身后的人低头跟着,表情似惧似敬。
“三王子,您慢走。”
为的男人就是阒国三王子,阒搠,自小熟读兵法,好战近狂。
他挺直着宽厚的背脊经过沈辜所藏身的柴垛堆前,小腿上所覆的盔甲一直晃啷作响,腰际的刀鞘和盔甲摩挲擦动,像某种暗兽的尖锐嘶鸣。
正当阒搠完全离开她的视野前,他突然转过身,两只乌青的眼珠阴鸷而静谧地在沈辜身前逡巡。
“。。。。。。”沈辜始终抑制声息,她现在只当自己是个死人,死人不应该被活人注视着。
“三王子,是现什么了吗?”
见阒搠停下,那枳老眼里精光亮起,他五体投地佩服着这个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王子,所以尊崇他一切抉择。
“。。。无碍。”阒搠其实感到有缕危险的气息,就在他背身之时,可等他回头细看,却只闻得到这些老将身上腐朽的味道。
他一直凝视着沈辜的位置,沈辜默不作声。
北疆的风冷得像刀,从冰凉的盔甲灌入四肢百骸,能把人活活冻死。
初春的风更是料峭,只是站定了不久的时间,阒搠身上的伤口便裂开,他深深地嗅了一口气,属于他自身的鲜血,闻着沁人。
在浓烈的血腥味里,他觉察到温度的骤降,眼前也闪出虚幻的黑影。
他嗜血的怪癖总是让随军的大夫们束手无策。
因为他受伤后从不敷药,只用白布裹缠伤口,任血流到不流为止。
眼帘上附着的虚影,阒搠再熟悉不过,于是再次转身,他决定回到帐中躺下,好缓过这阵失血过多后的晕厥。
他一走,那枳等人都各自回了帐中,原地只剩下沈辜,和门口防守的重兵。
那两个小喽啰不值一提,沈辜倏然吐出浊气,而后摩挲着小臂,倚着墙坐下。
她记起阒搠临走前,最后落在这里的一眼。
那其中饱含狩猎的欲望,以及一种接近于众生平等的讥诮。
其实论相貌,阒国三王子面相俊雅,举止不群,许是个好相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