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辜在这些苦难者面前低眉,跨前扶住老人的手臂,抿唇道:“老人家,我是大庚的兵,是你们的兵来着。”
她话音刚落,便见众人怔忡在原地。
或许是不信吧,离珦城沦陷已过去数月,能在阒兵马蹄下还苟延残喘至今的百姓,哪一个又不是饱尝苦楚酸痛。
他们应该麻木,好过用希望割伤自己的心。
沈辜见过很多逝去,有同袍们的,有阒兵的,最多的还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们的。
有那么一条小溪,里面塞满了饿死者、血流干者、伤心至死者。。。。。。的尸体。
当看见难民中那位怀孕的女子时,沈辜只是茫然——生下来该怎么养活呢,在母亲都难以活下的珦城。
那溪流之中,也总是有因无力养活而被溺死的婴尸。
。。。。。。
“我们的——我们的——”
竟是非常排斥沈辜的年轻女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她回神后,抖动着干裂的嘴唇,饿得脱相的脸颊上,有双亮得出奇的眼睛。
这双眼睛此时满盈泪光地望着沈辜,像是看着自己的真佛救世:“小兄弟,你真是。。。。。。真是庚人?真是庚兵吗?”
“是,我叫沈辜。”犹豫了下,她搬出番号:“是立锋军的。”
平民百姓何曾听过什么立锋,他们只知道肯定是朝廷的兵。
朝廷还没放弃珦城——他们还能活下去。
活下去,只要活着就好,这就是百姓们最大的心愿和永恒的追求。
沈辜再活一世,对这些纯粹的求救目光已是陌生至极了,她被女子的泪眼惊得仓皇移开目光。
刘校尉自杀的时候,她想的是又一个袍泽弟兄死在敌军手里;白胡子老道死的时候,她想的是这个老道长竟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牢里见到半死不活的刘玄淮时,她想的是他风骨如松竹,值得一救。。。。。。可她不该忘记,回京之前,途径的遥遥路途,那些坍塌的民居——阒人炬火焚烧的焦土下尚有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在向她哭喊。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你们住哪儿?我送诸位回家。”
沈辜心说,她来北疆是为居功立业的,当得盖世之名封侯拜将时,回京杀李持慎报她的仇岂非容易?
她以为本该如此,依这世的天纵奇才和绝世武功,只要迎合宗端和他背后的朝廷,打场漂亮的胜仗,她也能赚得功名。
现在则把这群战祸下的黎民百姓送回他们该去的地方,大可一走了之,继续勘察地形,管这些生人的死活岂非自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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