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烤串,点点头,说:“可以,你少吃这些,先回房间吧。”
“好、好嘞!”钟奇嘿嘿一笑,多看了贺伯言一眼,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里,简意轻轻勾了勾贺伯言的手指,小声说:“要不要去劝劝秦导啊?他看起来很难过。”
贺伯言摇摇头,回勾住他的手,“先让他自己待会儿吧,他和安可的事咱们不好过问。”
简意轻叹一声,跟着贺伯言回了房间,刚才想要翻云覆雨的心情因为这出插曲已经消减大半,简意放心不下,还是给安可打了通电话,仍是关机。
第二天拍戏时,简意能明显感觉到秦峰的心不在焉,好几次他和钟奇的对手戏台词已经说完了,该给的情绪反应也已经到位,可秦峰没有喊“netg,害得钟奇几次都临场挥加台词,心里还惴惴不安。
不会是昨晚他说的那句“追不回来”把秦导给得罪了吧?
午间剧组盒饭时,秦峰拿着手机去了休息室,他再次拨打那个电话号码,这次得到的提示是空号。
秦峰又拨打了一遍,得到的仍然是同样的答复。
眸底倏然卷起一场风暴,瞳孔处于正中心的暴风眼,看似平静,却蕴藏着一股叫嚣着要毁掉一切的危险力量。
拳头越握越紧,直到手机的金属边壳将他的掌心深深印出刻痕,他才猛地抬起手,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地上,脆弱的通讯工具立刻四分五裂,零部件散落一地。
下午的戏主要是陈诺心灰意冷,甚至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幸好gay蜜及时现阻止悲剧生,并给了陈诺一巴掌让他清醒的戏份。
钟奇特别紧张,不仅仅是因为这场戏对他的表演张力要求极高,更重要的是他要打简意的脸,贺伯言全程旁观。
身为专业演员,追求戏剧的逼真效果,这巴掌肯定得真打。
可怎么个打法,打多大力气,他完全没谱。
他有心请教秦峰,想在开拍前让导演给他讲讲戏,可秦峰满脸写着“不想鸟你”四个大字,他不敢过去。
还好预演走位时,简意主动找他先排演了几遍,贺伯言也过来提了几句意见,钟奇好歹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真正打板开拍后,那种紧张感又涌了出来,一连几次还没冲到陈诺面前,他自己先腿软了,表情破功,自然得ng重来。
如若放到以前,就他这种破烂表现,早就该挨骂了,可今天秦峰在片场一言不,谁都不敢吭声,一片死寂的气氛中,整个剧组都陷入了僵局。
贺伯言看不下去了,他的小意哥哥整个下午都在拍这场企图自杀的戏,眼睛都快哭肿了,整个人陷在绝望的情绪里出不来,这场戏再拖下去不拍,只怕简意今晚都要陷在戏里出不来。
他过去拍拍秦峰的肩膀,指了指身后,道:“大门在那边,你赶紧撤,这场戏我和副导盯着。”
秦峰不为所动,仍旧盯着监视器的画面,跟入定老僧一样。
贺伯言低叹一声,说:“你要么狠心断了关系,要么就趁早去把人追回来。你拖下去,就狠不下心,也追不回人。”
秦峰缓缓抬起了头看他,眼镜腿上的银色链条轻晃,映在眼底化成一片冰冷的眸光。
“求你了,你看看我家哥哥,今天一下午都在哭,他不崩溃我都要受不了了。”贺伯言说。
秦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简意蹲坐在地上,头铺散开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可他蜷缩的身子、微颤的肩膀,还有那丝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绝……从头到脚,完美得犹如一件艺术品。
他一向喜欢这种艺术品。
越是完美无暇,他就越喜欢,喜欢到恨不能将它们亲手撕扯、打碎,百般凌虐,这不仅仅是一种极致的精神享受,更是让他在无与伦比的性。高。潮中获得艺术灵感的绝佳手段。
明明该喜欢这种艺术品的。
可他现在,却为安可那种野草一样的人魂不守舍。
他想,这是不对的,安可并不是他钟爱的类型,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类人。
“老秦,机会只有一次,你别后悔。”
贺伯言催促一声,秦峰收回目光,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迈步朝片场大门走去的时候心想:也罢,毕竟是有过关系的人,还是要去确认一下对方的安全。
等他走后,贺伯言在导演位子上坐下,偏头和副导轻声商量几句,然后拿过喇叭说:“各机位准备,演员就位,一分钟后开拍。”
看他坐在那个位子上,钟奇更紧张了,第一次说词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连贯,贺伯言非常不满意,拿着喇叭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数落,虽然言词不会很粗鲁,但在百十来号工作人员面前,也极其下面子。
钟奇连连鞠躬道歉,贺伯言说:“你道歉有什么用?大家都在等你,跟你搭戏的演员情绪也会受你影响。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把你乱七八糟的心思收一收,多放在角色上!”
钟奇被批得脑子嗡嗡的,脸烫的不行。
他垂眸瞥了一眼旁边的简意,整个下午他几乎全程都维持着一个姿势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把水果刀往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他深感惭愧。
难怪贺伯言会喜欢他,这样认真努力的人,谁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