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便是八月初七,两人又接到了一份邀约,这次却来自于胡曦岚。
胡曦岚虽是南江府人,可多年前就跟着母亲去了浙省,一直住在他外祖父家。具体原因程岩不太清楚,想来无非是些大族阴私。
但因为要考乡试,胡曦岚只能回原籍。
这一回,胡曦岚特意请了几位同要下场的友人,一起去望海楼喝菊花酒,意在考前讨个吉利。
前朝时,曾有位少年得意的书生,十六岁就中了秀才,但考到五十多还没中举。一次秋闱前,书生上望海楼点了一壶菊花酒,喝到半醉,他借着酒意作诗一,道尽多次落榜的心酸。结果那次秋闱,书生直接中了解元,之后便是会元、状元,一连三元,而书生的那诗也跟着名扬四海。
随诗扬名的还有望海楼的菊花酒,只要给得起钱,大多考生下场前都会来沾沾喜气。
程岩和庄思宜当然应邀,两人一到场,就见雅间中还有两三位书院的同窗。大家寒暄过后,胡曦岚又为他俩介绍了其余几人,便纷纷落座。
等到酒菜上齐,胡曦岚执起酒杯,正打算说些吉祥的祝语,忽闻外间传来一阵吵闹,其中有道声音还有些耳熟。
“我早就订好了这间雅间,你现在却说没位置”
“谢公子啊,昨晚上小的不就跟您说明白了吗雅间提前都被订满了。”
“谢兄,要不算了,咱们去一楼大厅吧”
“凭什么”
雅间里的诸人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眼,突然,房门被推开了
只见门外站着五六个男子,而程岩居然半数都认识其中两人是他在兰阳社学的同窗,还有一人竟是妄图陷害他,最终被赶出书院的谢林
当双方目光对上,谢林很明显地一抖,往人堆里缩了缩。
“程、程兄”这时,当年给庄棋作了一“大佬”诗的冯春阳出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兄。”程岩忙起身打招呼,又转向冯春阳身旁的周正德,“周兄,好久不见了。”
冯春阳和周正德都很惊喜,他们注意到一旁的庄思宜,又笑道“庄兄也在啊”
庄思宜微微一笑,正想开口,就听一陌生青年道“庄兄胡兄”
庄思宜一怔“你是”
“是杨大人家的二公子,杨耀祖。”胡曦岚站起身,简单介绍了一句。
众人瞬间明悟,原来是主考官家的公子。
他们见杨耀祖衣着平平,穿戴倒与寻常书生无异,心道杨家果然家风清廉,不禁对此人多了几分好感。
当然,其中不包括程岩。
而杨耀祖问也不问胡曦岚是否愿意与他同桌,就转头对酒楼老板道“没事了,都是认识的朋友,再叫人搬几把椅子来。”
酒楼老板脸都笑出了褶子,擦了擦额头细汗说“那敢情好,小的就不打搅了。”
走前,他还偷偷地瞪了谢林一眼,心说什么东西,仗着杨二公子的势就敢在他面前装贵人,我呸
这一下,原本有些空的雅间突然就挤满了人,好在雅间挺大,还能坐得下。
十几人相互介绍,程岩才得知冯春阳和周正德前些天都应邀去了杨府,至于谢林,此人不知何时结识了杨耀祖,也被带了去。
程岩瞟了谢林一眼,见对方始终埋着脑袋,便撇过头不再理会。
书院其他人当然也看到谢林了,但他们见程岩都没有难,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盯着谢林的眼色不免冷淡。
杨耀祖察觉出众人对谢林的不喜,虽不明缘由,却已经后悔带了对方来。毕竟,他还想趁这个机会和庄家以及胡家的公子交好,特别是前者,可千万不能得罪了。
等小二搬来了椅子,众人围坐一桌。
杨耀祖此时已经知道程岩便是数月前被皇上赐了匾额之人,父亲先前还特意设宴想要认识一番,哪知程岩不识抬举,直接拒了父亲的邀约,让他很是不满。
因此,他对程岩的态度就淡淡的,不过是个没背景的农家子,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庄思宜见杨耀祖对阿岩有些敌意,顿时就不想搭理他,甚至丝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对方的敬酒。
杨耀祖端着酒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张脸憋得通红,最后还是胡曦岚出面圆了场。
好在席上人多,即便人人各怀心思,也不显冷清。
酒过一半,不少人都喝兴奋了,他们中除开杨耀祖,其余人皆为了秋闱而来,自然有很多话题可聊,一来二往便熟悉了起来。
众人谈性正浓,而平日里素来爱表现的谢林却安静如鸡,一直闷头喝酒。时至今日,他依旧认为自己被书院赶出去很冤枉,他又不是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