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宁儿站在一旁,以一种别人难以琢磨的眼神去琢磨钱烂烂的表情。
她在想什么?
似乎很愉悦,白净的脸皮似乎被青草轻轻柔柔地拂过,格外柔和,和他皱巴巴的老树皮脸皮是没得比的。
老宁儿不自觉抚上自个儿的糙皮儿,呃,真么糙!
这妮子在想什么?感觉她拥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老宁儿好生好奇。
小药童按要求,把能拉的抽屉都拉了一个遍,从梯子上下来就瞅见这主儿如失了神般的定住,一动不动。
她的神跑哪去了?
好似进了另一个世界!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很想上前问问这位主子你上哪溜达去了,神都没了!
小药童心中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他和老宁儿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主子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约摸过了一炷香,钱烂烂回过神来,动了动脚才现脚已经站麻了。
钱烂烂揉着太阳穴,《奇花异草总汇》这本书真不是一般的浩瀚,烧脑,真烧脑!
小药童重新回到铜碾子槽的岗位中碾磨,而老宁儿则是坐在斜椅上傻乎乎地等了一炷香。
等他的半瓶刀尖儿!
“主子,您回过神了?”老宁儿站起来问候。
“嗯。”
老宁儿用皱纹堆出一个比刀疤还丑的笑容问道:“那您可否将那半瓶刀尖儿赐还予奴才?”
“嗯?这个?你有病啊?”钱烂烂举起刀尖儿问道,“你哪流血了?”
老宁儿被她那句“你有病啊?”噎着了,是不是趁机骂了他?
他回了下一句,“奴才没流血。”
“没病别乱来。”钱烂烂道。
老宁儿有些憋屈,那玩意儿明明是他的,于是他好言相劝:“主子,刀尖儿是奴才十年的心血,可否将它还回。”
被她强盗式地便宜了那小子老宁儿就已经心口大流血,若是她再不还回来,恐怕老宁儿都要拿老命相拼了!
故而,他看向钱烂烂的眼神有些凶,好像她不给就要放狗咬她。
“你真的花了十年在这玩意儿上?”钱烂烂不大相信,因为,十年时间对于她来说能做的事儿太特么多了。
“是的。”千真万确。
“主子可是不信这是奴才的东西,您可问我那好徒儿,他可是我一手泡大的,泡了十年,十年间他可是见证了我的刀尖儿从无到有的迹。”
老宁儿口气实实,半点虚假不含。
“那可是十年!”钱烂烂瞅着他满脸褶皱如他满头的白挂着,道:“你可真会蹉跎岁月哪!”
呃!
她这话什么意思,瞧不起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工作的人?
“我用都用了,你不妨赠予我好了。”钱烂烂漫不经心地说道。
殊不知,在老宁儿这倔老头看来是恬不知耻,得寸进尺,厚颜无耻!
憋屈,憋的老宁儿脸上的皱纹又凭空多出了几条。
因为,制药的料全是贝勒爷的钱袋子里流出来的,人家真的要了去,他也不能恬不知耻,得寸进尺,厚颜无耻地说一个“不”子。
给她,是物归原主!
可是,这十年心血怎么算,总不能也一齐算在贝勒爷头上吧?那可是他的十年白花花的岁月!
叹口气,老宁儿心道:罢了罢了,谁叫这女人睡在贝勒爷身侧,给吧,不给等着人家来抢嘛!
虽然,钱烂烂口气随意,不像强盗的口吻,做的事与抢无异,因为,老宁儿就是个强盗手下的弱渣渣!
他低着头说:“主子既然看的上,奴才自是不胜欢喜。”
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一千个恨毒!
“小药童,接住!”钱烂烂喊了一声在岗位上的小药童,挥手便将白瓷瓶子抛过去。
小药童听见声音后又是惊喜又是意外地站起,伸手接过白瓷瓶儿。
好家伙,惦记了十年东西竟轻而易举的到手了?
这主子也忒好的了,小药童这样心想,转头看向老师父那张气得不轻的脸,心中痛快极了!!
主子赏的,想必师父也没辙找他要回,真特别感谢这后脑的伤!
小药童吐了吐舌头,拿着瓷瓶儿朝老宁儿挥挥手。
这是在刺激他?
小子,你活腻歪了!!
“老头,我赔你一瓶刀尖儿吧,不是一模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