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松开,钱烂烂便挣脱,走到案牍前,摊开一张崭新的纸张,执起毛笔。
手上微微一顿,她略微思索,方下笔。
待最后一笔落成,她收了笔,将纸张立起,面向眼前的满眼期待的人。
只是一眼,他便掠尽诗行,神色大变,蹙眉看向脸色平静毫不心虚的钱烂烂,不语。
良久,他才启唇:
“你执意要逼走我?”
“为何你的变化如此……”
他一声比一声沉,最后将话掩在心中,眼皮颤了颤,捏紧了拳头,大步向门口走去。
背后,钱烂烂看他的目光幽深。
心底却是实实在在的欣喜把人赶走了,她朝那人的背影吐了个舌头,将手中的墨迹放下。
门外。
小药童悄悄地藏在角落里,将胤禛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吁了长长一口气,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像老鼠一样悄悄咪咪地跑到门前。
推门。
钱烂烂方扶起椅子,便瞧见门口来了人。
没敲门,不懂规矩!
她眉头微微皱,这小子来干嘛?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办好了?”
“没有。”他说,手中还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白纸,看向钱烂烂的表情里有些古怪,似是欲言又止。
她琢磨着小药童的表情,想了想他可能是遇上什么难处了,于是朝最有可能的方向问去:“难道宁老头看得紧?”
“不是,他今日不在,出去进药了。”小药童憨实地回答。
钱烂烂一听,惊喜道:“这可是个大好的时机!”
她不满地看着小药童愣呼呼地杵着,微责道:“可是,你好像不太会把握时机?”
小药童听了,低下头,小嘴小声说了一句。
钱烂烂的耳朵和她的鼻子一样是出奇的好使,听言,便吃惊大叫:
“你不会抓药?”
咬着唇,翻上眼皮,他尴尬地看着钱烂烂,心底一片惭愧,手指互戳缓和下表面的尴尬。
“你……我不是标好了量,写好了药名吗?”
“按图索骥的事!”她站着,手撑着椅背,自认为抓药是一件无需动脑的事,口气凶巴巴地说。
“我……我……”唯有磕磕巴巴才能表达他的困窘。
“我真的不会抓药。”一声无力吐出,小药童便垂下了眼眸,没敢抬眼看人。
怎么找了一个废材?
钱烂烂掌子往自个儿脑门上猛摔,她怎么会找上一个这样的猪队友!
气煞我也!
他不是有十年学徒药龄吗?
就算脑子毒傻了,不还有肌肉记忆吗?
一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盯着小药童。
他慌忙解释说道:“抽屉上又没贴上药名,一爬上梯子我就莫名的头晕眼花,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特别是脚底的一根筋突突地跳。”
“那么多药,我傻傻的分不清啊……”他越说声音就越弱,一会就没声了,把所有的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脚底的一根筋突突地跳……”捻着这话,钱烂烂陷入了深思之中,脑海里,那本书便自觉地翻开。
……一会儿。
找到了!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她温言道,仿佛一个慈祥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