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澈撑着伞,背着书箱,青衣袂角在春风春雨中荡漾,闭着眼,却是能感受到青鹿姑娘身上迸而出的狂野气魄。
少女抡大斧,虎视何雄哉!
在河洛城,道上混的都很忌惮醉春楼的那位蓉姐,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却是在帮派势力横亘,朝廷官方也插手搅和的河洛江湖中,有了一席之地。
醉春楼虽然是青楼,但却是河洛最顶级的青楼,女子们多为书寓清流,皆有一项才艺惊艳,或是诗词歌赋,或是琴棋书画,或是耍枪弄舞。
而这些女子有的是走投无路被蓉姐收留,有的是从小被父母抛弃,有的甚至是一些灾祸下的流民子嗣,蓉姐开的虽是青楼,却从未强迫过任何女子,一切都看你情我愿。
正是因为如此特立独行的醉春楼,加上醉春楼花娘们质量极好,使得河洛其他的风尘勾栏,皆没了竞争力,要知风尘之所乃是极好的敛财工具。
不少帮派眼红,曾想要吞下醉春楼,可这些帮派不是销声匿迹,便是一蹶不振,被其他的帮派所吞没,江湖不缺好汉,从来都是割了一茬又一茬。
蓉姐很神秘,没人知道她是不是会武功,也无人见过她出手。
每一次河洛城江湖势力的会晤,醉春楼的蓉姐都只带着身边的两位护卫,一位名曰青鹿,一位名曰青羊,一女一男,听说乃是兄妹。
兄长青羊极其能打,传闻乃跻身了武夫中的宗师层次。
妹妹青鹿,毕竟为女子,鲜少出手,但传闻也不弱。
此刻,当少女抡起大斧之时,世人都该知晓,这少女绝对能打,一手抡起的大斧,便可砍出江湖的腥风血雨。
少女一人成虎般气魄未曾吓退这些各大帮派舔血的武夫刀客。
“上!”
当一粒春雨伴着千千万万粒春雨从万丈高空坠下,一声沉闷喝声自为的蓑衣刀客口中炸出。
整齐如一的抽刀姿势,伴随着铿锵亮响,在昏暗天气下,亦是亮起夺目的刀光,刀光映照出一道道黑色的人影,伴随着气血迸,扭曲了漫天坠下的雨滴。
“杀!”
江湖拼杀,默不作声的杀,才是最为凶险的,因为是真奔着杀人而来,且习惯了杀人。
若是口中嚷嚷喊喊之辈,大抵还没那份杀人的心,多是喊出口给自己壮胆。
青鹿单手抡那大斧,瞥了眼在风雨中撑着油纸伞的方澈一眼,吐气开口,声如闷雷:“先生,保护好蓉姐。”
话语落毕,青鹿那蓉姐所赠,锈纹着鹿形图案的黑靴一扬一踏,踩碎地面浅泊,炸起水花层层,身躯奔走而出的刹那,手中大斧亦是挥舞了出去!
巨斧撞上了挥砍下的一柄柄长刀,在炸起的雨雾中,有微光点点,那是铁器碰撞之时迸起的火星。
青鹿丝湿漉,眸光却是精亮,扫动巨斧,粗狂的巨斧迸出的劲道却十分细腻,切开雨珠的同时,改劈为拍,横拍而出携带巨力,撞在一位黑衣刀客身上,炸开其斗笠,弄乱散。
刀客以刀身抵挡,面对不可阻挡的巨力,刀都被拍弯,凶猛的真气顺着大斧涌动而来,在巨斧拍其身时,真气也顺势引爆,使得刀客周身的雨珠纷纷炸开,形成无数的水粉朦胧!
然,朦胧却是瞬间被劈开,复又闭合。
而闭合之间,已然有血花飞洒,一位刀客扛不住巨斧的力量,被从肩胛开始劈了半身。
血染红了被春雨打的圈圈点点的血泊。
雨天的空气,亦是染上了刺鼻的血腥味道,难以洗去,难以冲刷。
少女终于不再是单手握斧了,而是换上了双手,悍勇霸蛮,并未时刻维持劈砍姿态,而是如扇蒲扇般不断的挥拍,掀起阵阵狂风,但是却也让围攻的蓑衣刀客们无法近身。
以一敌群,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乃至看上去宛若是一个人追着一群武夫在砍似的。
方澈撑伞而立,不禁哑然,他知道青鹿姑娘能打,竟是不知如此霸蛮凶猛。
忽而,方澈灵感扩散之际,感觉到一阵锋锐寒意从雨中迸,一道微不可查的刀刃划破春雨的声音,自脑后传出,欲要劈开他的后脑颅骨,一击毙命。
竟是有一位帮派的蓑衣刀客,擅长隐匿之术,趁着诸多刀客与青鹿厮杀的时候,潜行至了他的身后,欲要劈杀了他,再杀马车中的蓉姐。
方澈闭目,撑着油纸伞的手都未曾抖动。
那潜行的蓑衣刀客丝毫未曾将方澈这瞎子放在眼中,只当是蓉姐这位闻名河洛的青楼鸨母养的小白脸,便要一刀砍之。
就像是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直接砍杀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