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离的魂魄在进入白墨身体内前,的确被撕裂过,即便魂魄都全,可也不能被引魂盏引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银楚宸想,唯一的意外,便是他师姐曾给他说的那个“也不尽然”
——禁魂!
白墨的魂魄被禁锢着?
银楚宸一时间陷入到了,难以名状的震惊中。
时间仿佛被定格住了,屋内静得只剩下银楚宸粗重的喘息声。
待到体内的魂元不再剧烈激荡时,他才迟缓地看向端坐在床的白墨,那张脸,总是有他看不透的东西,不再熟悉,却愈清晰,这一瞬间,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致命的错。
他之前只想着尽快将白墨这个麻烦解决掉,以绝后患,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御峰峡谷设下猎阵又将蛊鸟驱赶到猎阵中的那个神秘人。
而他此刻却如洞若观火。
此人的目的是白墨。
这一点他在峡谷就已经分析到,可他认为只要引出白墨魂魄,就可以扭转被动局势。
此人若目的在白墨,必定会防止他用引魂盏将白墨魂魄引出,而不会相助于他,可此人却相反,只能证明此人……笃定他不能将白墨的魂魄引出。
此时想到这一层,银楚宸只觉细思极恐,这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中,而他已一步一步走入对方的陷阱中。
银楚宸打开房门时,红叶就端然立在门外,神情悲痛难掩,目光中有水气,却显得十分呆滞,见银楚宸打开门,也不询问,似乎是在等待对方开口。
银楚宸已掩了之前的狼狈,似乎一切都并未生,看着门外的人眼中的泪光,只默默地将左手中的引魂盏递了过去,语气平淡道:“她的魂魄引渡进了这里,不过却碎裂得不成样子,即便引魂盏能修补,恐怕也需很长的时间。”
红叶开始以为自己错听,可后面他知道,自己没听错,一把抓过引魂盏,宛如抓着勾离性命一般小心,这一刻,内心已然决堤,终是哽咽痛哭,那是失而复得的感激,哪怕这次要他再等五百年,甚至更久,他也愿意。
“离叶居上,有人暗中使用控灵术。”之前银楚宸为了引魂盏没有时间将离叶居生的事与红叶说,当时他将手持摄魂鞭的人击退时,就察觉暗中有一股强悍的魂力波动,迅疾遁去,就在存放勾离冰棺的石洞中,居然隐藏着一位修为难测的人,虽然不防银楚宸的突然出现,端受一击,却因为银楚宸体内煞气缘故,侥幸逃脱,“此人……被我奈何所伤,要找起来,不难。”
“……有些事我要自己来。”红叶看上去失了魂,也落了魄,可语气却很刚毅,“不过……”
不过他需要喘口气,需要先禁锢住内心那颗,欲要炸裂开的心脏,他需要找个角落,好好整理一下思绪。
“我不逼你。”银楚宸自然懂他。
勾离的身影在白墨面前翩翩起舞的样子美艳动人,周围的风都被她的轻纱卷了去,满头秀迎合着,他想上前想去抓住她,可每次都抓不住。
惊慌中睁开眼睛看见眼前有一个人影在移动,样子很模糊,白墨急忙叫道:“勾离。”
“姑娘,你醒了?”
苍老沙哑的声音如一盆凉水将白墨瞬间击醒,才知道并非勾离,那是一张似乎带有许多褶皱的人皮,铺在头颅上的脸,双目微凸,笑起来嘴里仅剩一颗焦黄门牙。
白墨被眼前这位老者吓得面容失色,稍微退缩了下,那老者见他恐慌的神色,急忙说道:“别怕,我不会害你。”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白墨警惕道。
那老人却慈眉善目道:“这是老妇的家,你叫我郎婆就行。”
这位郎婆正是昔日,银楚宸在河边遇见的,那位打鱼的将死妇人。
白墨见妇人慈眉善目,悬着的心松了些,随即问道:“银楚宸他在哪里?”
“他应该在附近,我看见他刚刚出去。”
老妇人手指稍微向门外指了下,白墨顺着郎婆手指的方向迈过一道石门槛,就是一间空旷的石屋,一侧是一副桌凳,都是用石头开凿成的,空间大概有二三十平米,两边墙壁都有人为凿痕,正对着内屋的一面却是有槛无门,就那般突兀地大敞着。
他走出去才觉此处位于崖壁上的一个洞穴处,三面都是陡峭的崖壁,洞穴外延伸出一块平整之地,类似一块宽敞的院坝,他见四周现无路可走,也不知道如何来去。
坝子外围边有一棵古松,斜亘在石缝之中,枝干蔓延至后边的石壁之上,一半挂在崖外。
白墨寻视的目光落在了那棵树上,见上面有一人,以为是银楚宸,就疾步走了过去。
这古松一半枝干均延伸在崖外,而上面的人,是头朝内身子朝外横卧在悬于崖外的树干上,看不见他的脸,只瞧着一身黑衣,衣摆垂于松下随风而摆。
这家伙之前不是一直都是一身白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