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间?,崔舒若在陌生的院子里险险要睡不着了,不是吵,也并非不习惯。她用?的被褥、熏香,即便是床边挂着的帷帐都被婢女换成自?带的了。而吵更不能,反而彻底的寂静,入了夜后,四?处只有昏黄的灯亮着,听不到半点动静,连声犬吠都没有,好似世间?彻底陷入静止。
虽说晚间?入睡时不好有声音打扰,和真的连跟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的寂静也着实叫人受不住。
等到第二日崔舒若起来去拜见窦夫人时,赢白如玉的脸上多了两分憔悴,她本?以为?只有自?己不习惯,结果赵平娘晚一步进?门时,还困倦得掩嘴打了个哈欠,再一看眼底青黑,脸往日飒爽的精神气都少了几分。
看来赵平娘也是不大习惯的。
往日里赶路时,即便夜里没有一个安稳的住处,周围都是虫子鸣声,可睡的一样安稳,哪似像在此处,着实叫人睡得不安。
姐妹俩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都是深深的困意和对此处的不满意。
好不容易窦夫人出来了,却见她也是一脸倦容,唯独是她身边搀扶她的孙宛娘看着精神依旧,脸上挂着温婉的笑。
好不容易坐下,闲谈了几句,横竖也没有外人,都是自?家婢女在屋里伺候着,按窦夫人往日的行径也该叫两个满是困意的女儿回去歇息补觉。可是这回,窦夫人并没有,反而苛责起赵平娘,说她举止不够端庄,叫旁人看了,岂不是要指责国公府的教养。
这话?说的严重,可见窦夫人是动真格的了。
但又因?为?没外人,所以不至于担忧。只是赵平娘深谙自?家阿娘的脾性,连忙敛眉低头,做乖巧状。
紧接着,窦夫人又是一感叹,“你也到了年?纪,该出嫁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赵平娘,就?连崔舒若和孙宛娘都面有异色。
窦夫人是不会无缘无故提及此事的,恰好她们如今住在訾家的院子,他们家中尚有一脉单传的嫡孙似乎刚及冠不久,年?龄上也相配。
赵平娘想起自?己曾在茶肆上见过的那个儒生,文弱不堪,虽有些善心,可旁人一激就?能失了分寸,实在是不能令赵平娘满意。
毕竟她想要的是能听自?己,事事尽量以自?己为?先,还要会写武功的人,而不是文弱不堪毫无主见的文弱书生。
她当即就?变了脸色。
眼见赵平娘气得要脱口而出些什么,崔舒若突然?按住赵平娘的手,她轻轻一拍,示意赵平娘安静。
崔舒若虽然?看着身体羸弱,但她天生有一股沉静的气质,能叫周围人不自?觉安下心,受她驱使。故而赵平娘将到嘴边的质问咽下,由着崔舒若灿然?一笑,状若自?然?的询问。
“敢问阿娘可是要为?阿姐寻一个万般皆好的郎婿了?”崔舒若做小女儿家万事不知的娇态,掩嘴笑道:“上回三?哥向阿嫂迎亲,可是应承了我整整一年?的糕点,我到如今还有一多半没找三?哥要呢。”
崔舒若说的俏皮诙谐,到时令屋子里有些紧张的氛围陡然?一松。
窦夫人被她逗得大笑,“哪有你这样的促狭鬼,光惦记嫁阿姐的好处了不成。”
窦夫人都要笑累了,然?后才为?崔舒若解惑,“哪是我有什么好人选啊,是你们阿耶,看中了訾家的郎君,说是人品贵重,善谈多言,真真是个好人物。虽说身份上不够相配,可我们家也是武将出身,倒也不必太?过计较。
最紧要的是,那訾家郎君是个难得的好儿郎。”
窦夫人对丈夫的眼光显然?是信的,能得丈夫如此夸赞,怕差也差不到哪去。她本?就?为?赵平娘的婚事犯愁,如今一听,这门亲事是越想越好。
虽说身份有差,可他们家富庶,日子过得比王公贵族也不差的,何况赵平娘自?己有郡主爵位在,不怕叫人看轻了。窦夫人还有一个不能宣之于口的死心,那就?是齐国公府身份远胜于訾家,来日真有什么也好为?赵平娘撑腰。
就?凭赵平娘的脾气,怕不是要把夫婿压得死死,那就?不能找个完全门当户对的郎君了,人家膏粱钟鼎出身,怎可能没有满身傲气。
而訾家郎君身份略低,父母早晚,没有翁姑在家侍奉,唯一的姑母更是早早识得赵平娘,她的女儿季猛女和赵平娘还是闺中好友。家世清白简单,嫁进?来以后顷刻间?就?能自?己做主。
这也是窦夫人思虑再三?,觉得訾家子确为?良配的原因?。
可赵平娘是见过訾家子的,怎么也不可能满意。
她当即反驳道:“我不要,什么訾家自?家,我都不要,你答应过要让我自?己掌眼的!”
倘若赵平娘好好说也就?罢了,可她一副倔强置气的模样,也叫窦夫人肚子里窝了火气,当即道:“此一时彼一时,你过了年?都要二十了,哪家女子留成你这个年?纪,真想小姑独处一辈子不成?这一回由不得你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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