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可也做了一个梦,仿佛回到了当初。
宣武元年,此时是南城的夏天。
距他第一次在莲湖见阮翎羽,已经过了半月。
他再次遇见阮翎羽,是在他气走了第二十四个夫子那日。
“粗俗!”
“粗鄙!”
“朽木不可雕也!”
顾可也嘴角噙着笑,盯着眼前被他用美人出浴图戏弄孙夫子,对方正火冒三丈,却只敢文邹邹、不痛不痒骂几句。
而顾可也神色十分张狂,相当得意。
他的长腿随意一搭,放在摆着宣纸墨宝的长桌上,枕着胳膊,恣意靠坐在软椅上。
一边吃着果子喝着茶,好不自在。
另一边转过头就和齐玉讲起在西街赌坊,他是如何大杀四方的光辉事迹!
他压根不把跟前的夫子放眼里。
拿着书,准备授课的孙夫子,顿时瞪大了眼睛,两撇胡子气的直颤抖,开口大声斥骂:“胡闹,你讲还是我讲,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就不讲了。”
“那敢情好,你就别讲了,反正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
只见夫子摔书拂袖而去,边走边骂。
气走孙夫子正好合他意,提前结束今日课程。
他漫无目的瞎逛。
莲池中的莲花开的正好,热风扫过水榭薄纱。
他一眼望去,便见莲池亭台中正端坐一人。
那人仿佛丝毫不受灼热影响,清冷且淡然,执笔而书,神色认真。
是前些日子见过的美人。
顾可也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纱幔袅袅,美人执笔端坐,身侧白玉香炉丝缕白烟飘缈。
长桌之上摆着一盏凉茶,一叠书,还有笔墨纸砚。
他难得默不作声,在一旁平心静气观摩。
心想着,这人长得美,手也修长白皙,漂亮极了。
细看一番,字如其人。
饶是顾可也不学无术,文盲一个,也能看出其字风骨不凡。
顾可也在旁边装腔作势,一本正经地看了会儿。
须臾,他全然不顾对方意愿,理所当然说道:“不如,你教我写字吧。”
“哦,对了,你是何人?叫什么名字?又为何在顾府?”
顾可也眼巴巴望着他,等着对方回答他。
不想,对方仅轻轻掀起眼皮,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便垂眸不吭一声。手上动作也未停,一笔一划稳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