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谋反称帝,还是奸。杀嫂子残杀兄长,只要登上那个位置,北城十八万兵马就不允许有人冒犯华朝皇帝的威严。
阮翎羽恢复平静,重新坐下,只是蹙眉垂眸,不言不语。
他作为先皇遗子,他本该是奉旨登基的未来新君,他本该在万人尊崇的目光之下,臣民诚服,顺应天意,理所应当奉旨登基。
哪怕当年宣王谋反夺位,他也只需要万事求稳,等着万事周全,群臣自会为他让道铺路。
然而,上一世他却跌入泥沼。
他不再是先皇幺子,无遗诏玉玺相辅,更无群臣相拥。
他是在群臣怒骂指责中和百姓的唾沫星子里登基为皇。
他是谋反的乱匪,不再高高在上、金枝玉贵。
他却从未后悔过。
而如今若宣王提前难,惨剧极其可能提前上演。
顾府会成为他的弃子,成为他登基的绊脚石,而顾可也将成为抹黑他的存在。
往后余生无论顾可也护国抗敌还是平息乱匪,好像无论顾可也怎么做都为世人所不容。
百姓要指着顾可也的脊梁骨怒骂他肮脏,百官群起而攻之要顾可也的命。
而他也身陷其中,自顾不暇,步步小心却还是弄丢了顾可也。
他夜夜噩梦,挥之不去。
阮翎羽伸出修长的手,指尖微颤却能稳稳地端起冷茶,抿了一口,微苦,凉意从口中蔓延,让人头脑清醒。
恣意张狂的顾可也可当真是个野蛮的混蛋啊,然而,却早已是他的心之所向。
上一世的他痛苦挣扎,用尽心血,还是辜负了所有人为他铺的坦途大道。
既然明知是不归路,这一世他索性就不走那大好坦途了。
阮翎羽抬眸,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狠厉杀意,语气冷淡平静却莫名带着孤注一掷的狠绝,他说:“得早些行动了。”
顾舟:“……”
顾云朝:“……”
顾舟不是个愚忠之人。
当年宣王谋反,先皇暗中派人将幼子送来南城,一开始顾舟本无心参与助新君夺位之事,他觉得所谓的拨乱反正,不过是换个姓阮的当皇帝。
顾舟深知,于百姓而言,这华朝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能吃饱穿暖过好日子便成。
可后来与阮翎羽接触良多,现先皇幺子不论是品行还是手段,当真是个做皇帝的料。
又奈何宣王是个疯子,并非明君,如今华朝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所以,他不得不从长计议,为顾家和顾家十万兵将乃至华朝平民百姓计较。
诸多考虑之后,顾舟最终决定跟随阮翎羽。
有个好皇帝,起码百姓还有活路,总比跟着个杀兄欺嫂的疯子强!
顾舟看重阮翎羽虽年龄小,但心思缜密,是个稳重的人。
如今突然要传信南城众人待命,是顾舟万万没料到的。
这莫不是要反了的势头。
顾舟实在想不通,阮翎羽不是个自负或是冲动行事的人,不计后果之事他不可能做,阮翎羽分明可以名正言顺登基,又为何要出此下策?
“儿啊,你说这、这、这什么个意思?”顾舟蹙眉道。
顾舟和顾云朝一前一后走出竹林小院。
“恐怕是有变。”
顾云朝蹙眉细想一番,接着说,“殿下看了密信才做此决断,一定是生了什么紧急之事,如此突然改口,恐怕此事非同小可。”
顾舟忧心忡忡,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