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琉取出一贯打赏铜钱,扔给殷勤出迎的店小二:“好好照看我家驴车。看好随行人数,跟我来的人务必安排好住处。”
顶楼开三间上房,素秋住最中间的一间上房,叶羡春和秦陇合住左隔壁房,魏大魏二合住右隔壁房,各人全都安排完毕,各领铜匙上楼。
叶扶琉指指自己,又指了指身侧的魏桓,“顶楼再开一间上房,和其他人隔远点,我和三郎住同一间。”
魏桓闻言有些意外,瞥了她一眼,对店小二道,“两间上房。”
叶扶琉:“一间房。”
魏桓还要再说,叶扶琉举起沉甸甸的荷包:“叶家的钱袋子在我身上。你的
()钱袋子在魏大身上是不是?他人可不在这里。谁付账谁说了算。”
魏桓:“……”
店小二在旁边察言观色,自以为看明白了,忍着笑过来劝,“这位郎君可是新婚燕尔,初次出门?哎呀,你家娘子都不在意了,郎君莫要薄面皮。出门在外,能省些费用还是省些的好。夫妻当然共一间房,郎君莫介怀,莫介怀。”
说着乐呵呵递过来一把铜匙。
“三楼最东边寅字上房!放心吧娘子,你家人都在三楼西边。”
叶扶琉笑吟吟又赏了小二一把铜子儿。“有劳。”
魏桓:“……”
魏桓:“过于显眼了。三兄晚上定会过来敲门的。”
叶扶琉才不在意,“叫他来敲。”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她扯起自己的衣袖,示意魏桓来摸,“城外淋场雨,到现在还是湿的。再在门口吹阵子风,我说不准要病了。”
魏桓以手指捻了下衣袖,布料果然濡湿,他默不作声地取过铜匙,率先上楼,去顶楼最东边寻到“寅”字门牌的上房,铜匙开了门,又招呼小二送来熏干衣裳的熏笼。
叶扶琉脱下身上半干未干的外裳,挂在熏笼高处,魏桓背身站在窗边。
江都亭是泰州城里最大的一间旅店,选取地势向阳的高地,他们所在的这间上房又是江都亭最顶层上房,视野开阔,近处可以俯瞰旅店各处曲栏庭院,往远处可以眺望外头热闹市集。
但无论外头的景致再美再热闹,魏桓此刻背身凝视着窗外闹市,凝望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些。
叶扶琉挂好衣裳,突然升起点坏心思。
她无声无息地靠近几步,从背后突然伸手抱住他的肩头,轻盈地往前一跳,整个身子压在面前修长的背上。温热气息吐在耳边,快活地大喊,“吓到没有!”
魏桓从头到尾没有看到内室动静,却似早有准备似的,并无多少惊异神色,反手把她从背上拉下,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淘气。”
直到这时,他的视线窗外挪进室内,这才留意到她身上居然脱到只剩一件绯色单衣。
视野里有物件随风摇晃,他本能地瞥去一眼,淋湿的对襟褙子和里头一件杏色夹衣俱都挂在薰笼上……
魏桓瞳孔微微一缩,立刻抬手把半敞开的窗关上了。
叶扶琉揽着他的肩,却也在他耳边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都不会被吓到啊。我家长辈从前被我湿淋淋地从后背扑上来一次,把他给吓了个半死。我今天也是湿淋淋的。”
魏桓莞尔,“你从前和我说过一次,忘了?心里有所准备,自然不容易被吓到了。”
“这样啊。”叶扶琉眨了下眼,“三郎,你身上衣裳好湿啊。”
早前在城外时,遮雨的油纸伞早不知落在何处,两人在细雨里亲吻,任由青驴溜溜达达地走出了两里地。她的衣衫都湿了大半,更何况大半个身子挡雨的他呢。
魏桓身上海蓝色的襕袍淋湿成近乎墨色,她身上的单衣也是半湿的。两人依偎在一处,初时不觉得,人体热气渐渐透过薄衫,若有若无的湿意洇进了彼此的呼吸。
窗下庭院人来人往声响不绝,叶扶琉掂着脚尖,两人在紧闭窗边的交换了一个濡湿的吻。
叶扶琉悄声说,“三郎,往门外看。我似乎听到什么动静。”
“嗯?”魏桓转过头去。
虚掩的房门外,叶羡春维持推门的姿势,僵硬地站在门边。
两边视线对上的同时,叶羡春咳了声,艰难地道,“幺娘,妹夫……你们忙。”瞬间转身,同手同脚地走了。
魏桓:“……”
叶扶琉不满地抬手捏了下郎君柔软的唇角,“别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