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袖中拿出几根钗子出来,“这是我特地送您的,一定要收下啊。”
“我哪里用得着这个。”沈姨笑着,将他们都迎进里屋,“平日里少有人来访,家里没有备茶叶,只有热水。怠慢各位了,真是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好喝得很!”王识捧场道。
周如菊转头扫了眼四周,小屋整洁简朴。“沈姨,您要是还在周府该多好,您就可以吃好点住好点,我也不怕没人陪我说话了。”
沈姨的手一顿。
“沈姨,您为什么要走啊?”周如菊又问道,“还不告诉我去哪儿,要不是向爹爹打听,我都要见不到您了。”
沈姨笑了笑,“老了,做不动了,就回来了。”
她凑了盘点心端来,“小姐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贪玩了,该收收心了。”
周如菊“哦”了声,“沈姨,您听说了吗,谢公子故去了。”
沈姨为东方倒水的手抖了一下,撒了一桌。
东方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妨。”他帮沈姨一同擦尽水渍,语气随意道:“沈姨怎么反应这么大,第一次听说?”
沈姨含糊的点了点头。
“您住的偏,没听说也正常。”他微笑道。
“是呀。”王识磕着瓜子,附和道。
瓜子有些受潮,磕起来不带劲,王识塞了几个就没动了。嘴里一闲就开始说话:“这谢公子坠楼而亡,我想想都觉得浑身痛。还是死在七夕夜,许多人都看着呢。衙门里查说是与周如兰小姐有关,您从前是周府的老人,跟我们说说呗。”
沈姨表情僵了僵,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记不清了。”
周如菊和她最亲近,一眼便能看出沈姨在撒谎。又联想到家里的新宅子,爹爹的官职,不禁有些恐惧。
“沈姨,您实话告诉我,姐姐的死是不是有蹊跷?”她眼中惊恐。
“哪里听来的?没有。”她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爹爹要去报官?爹爹又怎么升迁的那样快?”周如菊抓住沈姨的衣袖,“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姐姐怎么会一夜之间就病死了?她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你不要想太多了。”沈姨看了眼周围,“你姐姐是得急病走的,根本来不及救就去了。”
王识摇了摇头,“新宅子到手,女儿也不要咯。”
沈姨生气的看着他,语气生硬道:“这位小公子你不要胡说,大人不是这样的人!”
“对不住对不住。那您说说周大人是怎样的人呢?他这官位又是怎么来的呢?”
“何人送的。”白染衣在一旁淡淡补了句。
沈姨第一次见这么没礼貌的人,气的脸都红了。“小姐,你赶紧将他们送出去吧,我这里供不起这几位公子小姐。”
周如菊低下头没说话。
沈姨明白了,“你今日来就是奔着此事来的?”
“沈姨……”周如菊无意气她,有些愧疚。
倒不是王识和白染衣故意这么直接,实在是因为弯子绕太多反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想说的怎样都不会说,不如直接挑破来意。
“是徐公子做的吧。”东方试着诈了她一句。
“徐公子和赵承是朋友,但赵承目前下落不明,酒楼掌柜一边指认他一边为他脱罪,既要减轻他罪名又要保后主。我只能认为,赵承是凶手的替罪羊。”
他观察了下沈姨表情,接着道:“徐公子昨日吃酒醉了,说要不是他徐家许给周家好处,周家至今在官场上依旧毫不起眼。现在谢生一死就要翻出陈年旧账,周家为了自家荣华是万万不敢指出他的。您说周大人不是为财贵抛弃女儿的人,可我们等到现在也没见周家有什么动静,倒是要眼睁睁看着赵家替罪。”
“难道是认为赵家背后有徐家撑腰,不会有什么事?万一要是有了变故呢?那周家就是与徐家狼狈为奸,传出去坏了名声为小,那是要掉脑袋的。”
东方声音不轻不重,沈姨脸色却越变越差。
周如菊不知这都是东方编的,信以为真。脸色煞白道:“爹爹当真为了官位瞒了姐姐的死因?”
东方这把赌的太大,万一要是猜错因果就会全盘皆输。身边两人都不约而同提了口气。
但东方气定神闲,两人又觉得猜错了也无妨。
沈姨惊愕的看着他,原本不点破她就算被看出来有隐瞒也准备闭口不言。现在一来,她觉得自己似乎瞒不瞒也没什么区别了。
沈姨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还是周如菊先打破的僵局,“姐姐……是被徐公子害死的?”
这一问把沈姨的心震回了肚里,沉在底下半天没有动静。
她不知想起了什么,死死咬着牙关,攥起的拳头微微抖。
她声音沙哑道:“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