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躲人,也不是为了折磨其他人,是她自己的选择。
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哪怕这份自由带着极致危险。
但她没想到,温久盈会在三个月后,带着一大批的救援物资出现在她眼前,还替她挡下一枚流弹。
药物紧缺,他们连麻醉都缺,她看着温久盈惨白着一张脸,神志都不清楚,还要告诉她别害怕。
心痛有,好笑也有。
她有什么怕的呢?
她比她在这里的时间更长,见过的生死更多。
她是为了自己,温久盈呢?
江海棠知道自己对温久盈有爱,但也仅仅是有,温久盈不赶她,她可以一直维持那份爱。
可实际上,她的爱并没有到可以让她付出所有的份上,温久盈从来都不是她的全部。
在那份感情里,她奉行自己的尽力原则,该给的,能给的,她都给了,然她拥有的一百分,还有五十分要留给别的喜欢,温久盈只得了另外的五十分。
所以在往前走的时候,即便是疼,每一次抬步都带着生生撕裂的血肉,拖着满身伤痕,她也能毫不留恋地往前走。
遗憾、可惜亦或是自责内疚,她全盘接受,却从没生出过要回头看看,看看让她离开的温久盈是什么样的。
她希望温久盈过得好,为她的成功感到由衷开心,仅此而已。
子弹打到了神经,医疗条件有限,温久盈面临着手部功能的缺失,右手只能自然垂落,当个摆设,或许经过漫长的复健能恢复一部分,但终究无法回到正常状态下的行动自如。
江海棠再难说出让温久盈走的话。
她有空会去帮她针灸,看着她在有限的条件里艰难复健,简简单单的抬胳膊的动作,温久盈都会累的满头大汗。
她们从熟悉的陌生人,想要完全割裂最好此生再也不见的关系,成为能开上两句玩笑的淡如水的朋友。
“为什么还想着追过来呢?我以为战区这两个字会把你们都吓到。”
江海棠也是有自己的烦恼的,就像她天性不羁,最喜独来独往,可遇人时又总忍不住心软,会妥协自己,让身边的人都能圆满,总归能割舍的东西,都不被留恋。
最大的快乐大约就是最好谁也别管她,别烦她,让她自由自在,随心所欲,来去如风。
“我说过,我是自由身。”温久盈垂下胳膊,温柔的眼眸盯着江海棠,“我是自私又卑鄙,但是你先招惹我的,棠棠,哪怕你会辛苦。”
她的喜欢和爱都带着她独有的固执,一旦开始,她做不到停下来。
“再者。”温久盈用左手抬起了她右侧的胳膊,带着几许自嘲,“我的事业没有毁,可我残疾了,即便如此,这次我也只想拖累你,同苦,我可以做到,棠棠。”
这大概就是温久盈式的冷笑话,想要缓和气氛,本质又没那么好笑。
江海棠配合地弯了弯眼,“那你就跟着吧,先说好,你救我一条命,我是感谢你的,但我们不可能了,你想要其他的报酬,只要我能给,都可以。”
她默许温久盈的跟随,就像当年温久盈默许她的靠近和撩拨。
可那时温久盈对她有心有情,而现在,即便她依旧对温久盈动心,即便温久盈救了她一条命。
她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若温久盈以为靠磨就能磨软她的心,那当真是对她少了一分了解。
江海棠心软,却也足够豁达无畏,她可以豁达到带着这份喜欢独自走完未来的人生路,并且活得自我又精彩。
且这一次,江海棠没有刻意收敛她藏在骨子里的我行我素的乖张性格,她不会再考虑言行会不会伤害到温久盈,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温久盈能留,愿意继续跟,那就跟着,受不了,自然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