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金色的眼眸,与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相对。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当宗像转身离开时,徒留一句:“我就知道,会增加见面几率的原因,只有是你的力量暴走了,周防。”
当牢门再次完全封闭之后,周防恍惚了些许时候。
他当然明白宗像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些事情,并非明白结局对自己不利,便能轻易收手的。
宗像的告诫与担忧,虽然包裹着冗长到让人烦不甚烦的话语,周防却清楚地知道话语中所有的含义。
然而,他无福消受,宗像这样特殊的温柔。
一旦决定的事,周防从来不会退却半步,即使——在刚才那一刻,宗像竟然真的差点动摇了他的内心。
周防忽然察觉……
——他无法再那样简单地,只将宗像礼司当成与自己对立的青之王。可能,这并非一朝一夕形成的心思,只不过,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了解到罢了。
(二)
翌日,周防正躺在石榻继续闭目养神时,青王的氏族叫醒了他,随后将他带到了宗像的办公室。
周防站在敞开的门边,第一次看到了那被分割成风格迥异的两块区域的办公室。而穿着制服,应该在工作中的宗像却拿着拼图,玩得十分愉快。
“室长,赤之王带到。”日高和榎本分别站在周防两边,防止周防从牢狱带离后,随时可能会有的暴动——即使赤之王现在被木枷束缚着,但王的力量依然不容小觑。
拼图这项娱乐活动大概给宗像带来了不错的心情,他抬头看向周防,对两位下属摆了摆手:“退下吧,接下来把交给你们的事做好。”
“是。”
当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只留下两位王之后,刚才沉默的周防环视独特的室内,突然开口说道:“你还是一样的恶味呢,宗像。”
“想来我们的审美观相差很大,这是品味,周防。”对于周防调侃的表情,宗像回以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随后解释了将周防带来的原因,“我说过,我并没有那么多时间24小时都看守你。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宗像冠冕堂皇的理由,周防讽笑道:“想要我陪你工作的话,直说好了。”
“……只是下属们都出去忙了,连淡岛君和伏见君都去调查无色之王了,着实有些无聊。想到赤之王一个人呆在牢房中,想必也无聊得很,所以就好心把你带来,顺便亲自看守你。”宗像说完,猛地觉得有些不对。但回想刚才周防所言,与自己所说,又并没有问题。他认为自己大概是庸人自扰,便放下手中的拼图,起身走到了周防面前。
两个身高相仿,气魄不同的人,目光交汇。一个人眼中凛然,气势悠然平静;一个人眼中散漫,视宗像如无物。
一切似乎都有如双方成为王之后,每一次的见面。
没有什么改变,但实质上,又有什么变了。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宗像?没有把这个解开也就罢了,”周防抬起手示意扣住双手的枷锁,不满道,“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吗?”
“哦呀,周防你忘了,你不是客人,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宗像靠近周防的耳边,唇畔缓缓吐出毫不客气的回应。随后他慢慢退开,伸手一把拉住了枷锁间手腕粗的铁链,转身拉起周防,走向靠墙边铺着榻榻米的敞开式茶室。
周防并未有任何反抗,他乖顺得像一只被驯服的狮子,跟在宗像身后。
当宗像拖着周防走到榻榻米边上,他还没有说什么,周防便自我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搭在支起的双腿间,那副样子——像是他本来就是统领这块区域的狮王般。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随性。”
宗像这次找了一个比以往的形容听起来都要顺耳的词,这让周防耷拉的眼皮打开了一点。他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宗像有些哭笑不得:“渴了……”
宗像扶了扶眼镜:“这里不是招待你的地方,周防。”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转身朝着放有茶具的柜子走去。
“这是我请你的。”宗像将泡好的茶放到周防脚边,端正地跪坐于一边。
周防斜眼看向他:“连这样的便宜都要占,你是小孩子吗?”
“你这副不肯听劝的样子,才是只有初中生才会有的呢。”
“你认为我这样能够喝茶吗?”周防动了动枷锁,锁链“哗啦”作响,随即他看到听了这句话的宗像嘴角充满恶意的笑。
“你现在可没有让我服侍你的资格,周防。”宗像说着拿起属于自己的杯子,啜了一小口。冬天时节,来上这样一杯热茶,实属愉快。
——尤其是能够看到周防带着埋怨的表情,更是乐事。
如此想着,宗像又道:“要喝的话,我不介意你……”但他话未说完,就被周防有些厌烦的口气迅地打断了。
“喂我喝。是你的错,宗像。”周防理直气壮。
宗像一听便知这是周防在暗指手上让他无法自如行动的枷锁:“哦呀,您还有理了。”用了敬语的话中带着几分无可奈何,但宗像的表情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无奈。而后,他轻挑眉头,拿起适才放在一旁的另一个茶盏,递到了周防的唇边。
周防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喝了一口还有些滚烫的热茶。看起来他完全没有被烫到,喉结上下滚动,迅地吞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