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應舒神色不虞,告訴場務,「給鸞春端碗熱水過去。」
胡豆扶著郁瀾重躺好,走出鏡頭,接過裝了熱水的碗,重開拍。
再次將褚闌珊扶起,鸞春取來藥,舀了一勺放到褚闌珊的嘴邊。
「滾!」褚闌珊一抬胳膊,不知是角度不對還是力氣太重,一碗熱水直接全部撒到鸞春的手背上,褚闌珊閉著眼睛,只聽得輕微的嘶響。
監視器前,應舒看到胡豆的手背迅被燙紅,碗摔在地上,迸出的細碎的碎片在他的胳膊上化了個口子。可是鸞春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隨後一把將褚闌珊的上身摔在枕頭上。
「你看看你,已經朝不保夕了還要在意這些細節,我對你有什麼歹意,不早就動手了嗎!」鸞春氣得不行,背著手在褚闌珊的床邊來回走動,負氣地狠踢腳下的碎片。
榻上的褚闌珊突然咳了兩下,唇角淌出一口黑血,虛弱得一句話也說不出。
「唉——你到底想怎麼樣,讓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過幾天再過來收屍?」鸞春的胸膛上下起伏,每一口氣的喘得很深,「我告訴你,我只負責幫你保住你這條命,多了你求我我也不會幫的!」
說完話,鸞春推開門,去院裡的灶上重給褚闌珊熬藥去了。
「cut——」應舒握著對講,沉默良久,「過了,休息十分鐘拍下一場。」
小仇總算是有點做助理的樣子,匆匆忙忙地跑過來,握著胡豆的手問:「疼不疼?」
胡豆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只回復了一聲「嘶——」。
小仇從背包里拿出瓶礦泉水,往胡豆燙傷的那隻手上澆,一邊安慰他:「沒事沒事,我帶藥了,那個藥抹上就能緩解好多。」
導演和監製也匆匆趕過來查看,小仇從包里取藥的時候,應舒就代替他往胡豆的手上倒水降溫,並給了胡豆進組後的第一聲誇獎:「你剛剛做得很好,豆兒。」
「真的?」胡豆驚喜,瞬間就不疼也不想哭了。
應舒一笑,說「是」。
另一邊,郁瀾剛剛才從經紀人口中得知了胡豆受傷的事,趕忙走來看望。結果胡豆這小子明明受了傷還樂得跟什麼似的,一看就是已經受了表揚。
應舒看著他上完藥後就回去調度場景,胡豆正得意呢,看到了郁瀾,馬上就跑到人家身邊說:「導演剛才誇我了,說我做得好。」
「嗯,」郁瀾笑笑,「你確實做得好,進步很大,銜接也自然。」,「但是,你的手還疼不疼?」
胡豆昂起頭,道:「那當然是不疼了!」他告訴郁瀾:「其實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反而更好,鸞春辛苦熬得藥被褚闌珊打翻了,藥湯還燙紅了他的手,他那麼生氣了,還是沒有放棄褚闌珊一走了之。給人感覺他很善良,有擔當,也……更有宿命感。」
郁瀾琢磨了一陣,「宿命感……這麼短的時間,你就能想到這一層了?」
「也不全是啦,其實我早就覺得這裡應該加一場鸞春因為褚闌珊受傷的戲,」胡豆害羞地坦白,「只是我之前沒有演過戲,經驗不足,也不好意思跟導演提,怕會顯得班門弄斧。」
郁瀾輕輕搖頭,聲音很溫柔:「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鸞春是你的角色,你們一起並肩作戰,沒有人會比你更了解他。以後有這樣的想法,一定要提前跟導演溝通,這樣他也好提前準備。」
胡豆點點頭,說「好」。
郁瀾走了兩步,又突然回頭,問他:「所以你早就想好了要加這個橋段,剛才是故意受傷的?」
胡豆沖他賴賴地笑,「一半一半吧,順水推舟,我也沒想到導演為了追求畫面真實,會真的換一碗熱水來。」
「你呀!」郁瀾笑了一下,又正色說,「以後一定要提前打招呼,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嗎?」
這句話有點曖昧,胡豆愣了一瞬,有些無措地說:「就是燙了一下而已嘛。」
「那也不行。」郁瀾搖搖頭,重回到床榻上躺好,等待下一場戲。
。
下午只剩胡豆和群演需要拍戲,郁瀾沒吃午飯就離開了片場。
為了給褚闌珊療傷,鸞春前往西域小城,想再買點藥。進了藥鋪,只有一個夥計出來招待他,說是醫師正在閉關,尋醫問診都只能通過夥計傳達。
鸞春描述褚闌珊的症狀:「身上中了寒毒,偶爾會咳出黑血,入了夜便渾身發抖,嘴唇蒼白,冷汗能浸濕床單,仿佛還伴隨強烈的疼痛。」
夥計跑進裡間,不一會兒,鸞春聽到一陣丁零噹啷的響動,有人穿過走廊,在屏風後止步。
屏風後響起十分悅耳的女聲,如黃鸝婉轉:「敢問公子家裡是何人有此症狀啊?」
鸞春遲疑須臾,答:「是家兄不幸患病。」
「哦?」女聲疑問,「這毒來自中原,是宮中的秘術,公子的兄長怎麼會中了這樣的毒?」
「宮中秘術?」鸞春皺著眉頭,悄聲重複,「藥師當真這麼認為?」
那女聲笑了一陣,「倒也有例外,不過宮中秘術有宮中秘術的解法,尋常寒毒有尋常寒毒的解法,二者用藥有所衝突,倘若用錯了,公子可就再也見不到你阿兄了……」
鸞春低頭思量,片刻,從屏風後飛來幾支毒針,被他敏捷地一一躲開。
一行西域死侍從屏風後竄出,他們身穿一樣的紅色長袍,戴黑色髮帶和統一的花譜面具,不僅身手了得,還時常使用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