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舜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全身颤栗。
江非皱眉想了想,疑惑道“琉铮,你背上是不是有个鹰形胎记我记得以前大家一起在河里洗澡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过,对了,你当年好像就是被无暇寺里的一位大师收养的。”
心中的想法仿佛被证实了一般,舜音猛地抬起头看向琉铮,双目泛起猩红,眼泪盈满了眼眶。
她踉跄着走过去,抬手就想扒琉铮的衣服。
琉铮吓得往后退,抓住自己的衣衫。
“舜娘,你做什么”长孙雄站起来,连忙道“快,快拦住她。”
一个已经成了婚的女子当众扒一个男子的衣服,这件事如果传出去,简直成何体统,如果琉铮真的是舜音的弟弟还好,如果不是,舜音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墨醉白快步上前,拉住舜音的手腕。
舜音不管不顾的要挣脱他的手,用力挣扎。
墨醉白牢牢扣住她的手,喝了一声“舜音”
舜音回过神,一滴泪在睫毛上震颤着落下。
她微微抬眸,抓住墨醉白的手,睫毛不断颤抖着,“你帮我脱。”
墨醉白看着她无助又颤抖的眼眸,沉声道“琉铮,脱衣。”
琉铮犹豫了一下,动手解开衣襟。
衣衫脱落,少年露出光洁的上半身,站在他身后的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曲氏双目圆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她难以置信的捂住嘴,状若癫狂,她知道她彻底输了。
舜音看到琉铮背上的鹰形胎记,嘴唇翕动了下,冲过去抱住琉铮,痛哭出声。
她全都明白了。
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东西都有了解释。
琉铮之所以不肯跟她相认,还告诉她假的消息,是因为在知道身世的那一刻,琉铮就已经下定决心要替长孙家报仇。
他是不想让她再经历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才选择隐瞒她,让她抱有一个找弟弟的希望,好支撑着她活下去。
他想把她送出宫,也因为她的一句话,去冒死刺杀师曦和。
舜音想起前世种种,心里一阵阵地钝痛,她的孪生弟弟一直近在咫尺,上一世他们竟然就这样生生错过了。
至死,她都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舜音痛哭喃喃,却没有人知道她的悔恨和遗憾。
墨醉白抿紧唇角,吩咐江非,“立刻去无暇寺一趟,把了解琉铮身世始末的人都带回来。”
屋子里响彻着舜音的哭声。
等待的过程中人心惶惶,有人期盼琉铮就是那个孩子,也有人希望他不是,只有舜音笃定的知道,琉铮一定就是她的弟弟。
琉铮分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只有满心茫然,其实他并不习惯有亲人,可他看着面前哭得像个泪人一样的舜音,却又期盼着能够得到肯定的答案,如果他是她的弟弟,能够让她开心,不要再继续流泪,那么他希望自己是。
长孙雄难以置信的看着琉铮,一天之内他突然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外孙,现在他一见如故的这个少年竟然很有可能是他的外孙,他觉得一切都像梦一样。
他看着哭成一团的舜音和呆呆愣愣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琉铮,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越看琉铮越生出一种亲近感,既然舜音认定这个少年是,那么他也相信他是。
他终于忍不住,将他们一起抱进了怀里,这是他女儿留给他的两个宝贝,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
郑恒庸眼眶热,也很想过去,可他心里清楚,无论琉铮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没有资格过去。
他只能无颜面的低下头去,儿子刚出生就因为他被丢弃,他甚至差点连有这个儿子存在都不知道。
女儿虽然就在他身边,却被他磋磨了这么多年。
长孙若儿拼命生下的这一对儿女,他竟然没有好好给他们做过一天父亲。
白驹过隙,回时已年过半百,鬓边生了华。
郑恒庸不自觉忆起往事。
他当年自负甚高,即使仕途不顺,也始终认为自己错在没有一个好出身,所以他才生出了攀高枝的想法。
他在未婚配的高门小姐里挑中了长孙若儿,提前打听好了长孙若儿的喜好,穿上自己最干净的衣衫,等在长孙若儿必经的桥头。
他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那天的情形,长孙若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纱裙,外面套着浅绿色的披风,手里打着一把油纸伞,烟雨朦胧,远远望去像一朵柔软的铃兰,她一步步踏上石桥台阶,从他身边路过,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香。
长孙若儿是将门之女,他本来以为她一定身高六尺,肌肤黝黑,五大三粗,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长孙若儿跟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的心脏像被重重击了一下,呆愣当场,差点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在长孙若儿即将走过去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