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整個人如繃緊的弦,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發出響動的地方。
鍾宣節也被崔舒若的高喊聲引來,他大步走來,唰一下掀起門帘,平素瞧著不苟言笑的嚴肅面孔此時變得忠信可靠。
「發生何事?」
崔舒若指向一處,「裡面有聲響!」
鍾宣節拔出佩劍,一躍而上,擋在崔舒若身前,佩劍直指異動的方向,「何人藏於此處,出來,否則休怪我劍下不留情面。」
於是異動更大了,隱隱間仿佛傳來姑娘嬌俏的聲音。
「等等,別動手!」
木板和昂貴的波斯地毯都被掀翻,一顆凌亂的腦袋露了出來。
「是我!」
少女俏臉微揚,什麼都不必說,自然而然就帶起一股嬌蠻意味。
正是崔舒若熟悉的面容,兩人昨日才見過。
是李三娘。
「你、你怎麼會在這?」崔舒若訝然。
李三娘完全沒領會到有什麼不對,反而洋洋得意的昂著頭說,「我隨嫂嫂去寒山寺禮佛,你掀帘子的時候,我瞧見你了。哼,好人家幼承庭訓的小娘子可不會那麼大大咧咧的隨意掀馬車帘子,你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
李三娘還記著自己昨日尋崔舒若晦氣,卻被對方忽悠的事情,此時得了機會,猶如翻身做主一般,興致勃勃的嘲諷她。然後她才在眾人的注視下解釋自己是如何進來的,「我一看你在,再想到明遠哥哥已經離開曲南,就曉得你一定是去幽州尋明遠哥哥的。
我也想去幽州,就悄悄混進來啦。」
崔舒若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她一點都沒有被李三娘嘲笑的怒氣,因為比起微不足道的嘲諷,她更好奇李太守家裡究竟是怎麼養的女兒。
因是幼女,便全家百般嬌寵,對外頭的事一無所知嗎?
幽州和曲南不合,她這麼送上門來,不就成了自投羅網的質子嗎?
崔舒若可憐她的愚蠢,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苛責心。
她雖然沒有真正做主的權力,但還是想提醒李三娘一番,「你……當真要和我們一起回幽州?」
李三娘卻誤解了崔舒若的意思,她皺起秀氣的眉毛,俏麗的小臉一板,自然流露出盛氣凌人的姿態,「怎麼,你不肯?
我不管,你們必須得帶著我,若是送我回去,我就告訴阿耶,是你們將我擄走的!」
她甚至用上了威脅的手段。
崔舒若知道自己是幫不了她了,只好搶在鍾宣節變臉綁人之前無奈同意。至少自己同意李三娘留下來,而非撕破臉,還能讓她以客的身份好好度過這幾日。
崔舒若餘光瞥見鍾宣節在自己同意以後退回的右腳,知道自己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