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朝廷令符!抓捕命犯同党,任何人都不得阻拦,给我搜!”
张保龙吊着折了的胳膊,狐假虎威,一声喝令,军士们立即涌进屋中。
自称户部员外郎之子的人还想反抗,张保龙一转手中横刀,用刀铁环,狠狠地砸了他额头一下,那人顿时栽倒在地,抱着脑袋哭喊。
张保龙顿时心情大畅。
这人他认识,确实是户部员外郎周安之子周广。
自己曾经数次想和他结交,这人理都不理。
如今他落在自己手上,自然是先出一口心中恶气。
至于以后的报复?
我都做阉党走狗了,本就是那些朝廷大员的眼中钉手中刺,恶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心中畅快,却也知道此人只会吃喝玩乐,绝不敢窝藏命犯同党,所以也不进去检查,而是走向下一扇房门,啪啪啪敲得山响。
“开门,朝廷搜查命犯同党!”张保龙大喊道。
房门打开,出来的是一个玉面白髯的老者,纱巾长衫,做儒者打扮。
张保龙一见,顿时乐了:“老头,你这都土埋半截的人了,还有心思搞女人?小心弄出个野种,比你孙子还小,你也不嫌丢人?”
老者听他说的下流无聊,鼻子差点气歪,但他自恃身份,不好开口回骂,只是淡淡地道:
“这里没有逆党,你去别的房间看看吧。”
“这话你说的可不算!”
张保龙嗤笑一声,迈步就往房间里钻。
老者勃然大怒:“竖子尔敢?抬头看我!”
张保龙下意识抬头,正看见老者的眼中,仿佛有太极双鱼旋转。
他只觉脑海之中,顿时升起一团迷雾,接着浑身疲惫,昏昏欲睡,什么念头都转不起来。
“给我滚开,别让老夫再见着你。”
张保龙状若痴傻地点了点头,转身就走,晃晃悠悠,如同喝醉酒了一般。
行至拐角,张保龙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正自疑惑之间,对面朱横走来:
“张兵曹,这边检查完了吗?”
张保龙忙道:“朱大哥放心,都查完了,一个没落下。”
……
老者叹了口气,回转房中,掩上木门。
这套房间甚是宽敞,正厅中摆着红木太师椅、青花大瓷瓶,墙上是名人字画,地上是波斯织毯。
老者掀开珠帘,进入内室,此处的装饰更是豪奢。
锦挂玉树,红绣鸳鸯,一看便知,当是清倌花魁的待客之所。
奇怪的是,屋子里并没有伎女,雕花木床上,只盘膝坐着一位少年,正在五心朝天地打坐。
这少年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穿一身雒京时下流行的衬袍,皮肤雪白,一张鹅蛋脸清秀可爱,挺翘的鼻子薄嘴唇,分明是个男生,却比女娃还俊俏三分。
听见老者进门,少年张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问道:“爷爷,什么人?”
那老者恭谨地回道:“是金吾卫在搜一只老鼠,已被我打走了。”
少年闻言笑道:“抓老鼠抓到教坊司里,也不知道该说他们玩忽职守,还是勤于王事。”
“当差时不忘宿娼,便是玩忽职守;宿娼时不忘当差,自然是勤于王事。”
老者的回答颇为风趣,少年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可笑着笑着,少年的面孔突然变得惨白,紧接着咳嗽之声不断。
老者慌忙上前,轻拍少年背部,服侍他喝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小郎,吃一颗药吧。”
少年摆了摆手:“我这病是五行混沌,根骨不全,天生的孤煞。只有虔心修行,才能逆天改命——平常的药,吃不好的。”
老者知道劝他不过,也不敢多说,只能把药葫芦收起。
少年修养了片刻,从床上下来,老者一边帮他穿鞋,一边问道:“小郎修炼了半晌,可有什么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