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吓了一跳,忙道:“没什么!没——”
说着就想把荷包塞回怀里。
两个仆役哪会放过如此表现的机会,他们虎狼般扑了上来,一个撂跤,一个压头,当即将老头死死压在地上。
荷包掉落,咕噜噜滚出三两银子。
老头凄厉的惨叫,引得人群纷纷围观。
排在老头后面的韩锋,一见老头狼狈的样貌,忍不住乐出声来——
不是旁人,正是曾经在张屠户家,被韩锋和李双成按头签了“时疫”验尸单的冯大夫。
两个仆役见引来众人围观,更得意了。
“说,你是何人!伪作医生,来太医院有什么阴谋!”
他俩为表清白,显示手段,做作地厉声逼问道。
冯老头被压得都快喘不上气了,哪有力气回答他们。
韩锋见状,不由得眉头微皱。
这冯大夫虽然验尸不靠谱,但安乐坊附近的穷人看病,还只能找他。
他为人甚为悭吝,无论多穷的病人来看病,冯大夫总是钱货两讫,概不赊账。
但他看病抓药,还算尽心尽力,没有像其他恶医一般,治七分,留三分,吊着病人持续吸血。
总算没有一坏到底。
自从传给韩锋《仲景炼体术》的黄大夫死后,冯老头就是唯一愿意去贫民窟安乐坊出诊的大夫。
虽然黄大夫给贱籍看病,是因为性情高洁;
而冯老头给穷人看病,是因为他贪财无厌。
但结果都是一样。
安乐坊的穷鬼病人们,现在只有冯老头这一个希望。
老头五十多岁快六十的年纪,如何受得了这俩大小伙子的擒拿逼问?
眼见冯大夫白眼上翻,就要憋死,韩锋忍不住开口道:
“二位贵役,这老者我认识,南市里开药房的一个庸医而已。他大概是久未换籍,看到别人罚款甚多,一时犯蠢,想要走门路少交些罚银。你们照例罚钱也好,吊销他医籍也罢,何必如此苦苦相逼,要他的性命呢?”
“大胆!朝廷的事情,也是你能多嘴的吗?”
两个仆役听见有人开口,先是一惊。
抬头现韩锋穿着朴素,相貌年轻,大概是来考试的药童,便有些鄙夷。
见他竟敢为老头说项,心中怒气陡升。
压着冯大夫脖子的仆役站起身来,伸手抓向韩锋的胳膊:
“你既认识他,保不齐就是同党!来来来,跟我去院长面前说个明白!”
“狗仗人势!”
韩锋冷哼一声,伸手在那仆役身上轻轻一推。
那仆役立即倒退数步,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想要起身,却感觉胸口疼闷,竟使不上力来。
压着冯大夫双腿的仆役见势不妙,慌忙放开老头,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道:
“来来来来人呐!绿林强盗来太医院劫人啦!”
太医院大门轰然推开,一队金吾卫涌了出来。
领先之人长须陌刀,虎步龙行。
赫然正是教坊司一战中的朱横朱校尉!
韩锋先是心中一凛,当即便想抽剑应敌。
手握伞柄,这才想起自己当时全程青鬼假面,根本没有暴露过行藏。
在朱校尉眼中,他只是个路人甲而已。
“莫要惊慌,谁要劫人!”
朱横陌刀一晃,拦住仆役喝问道。
仆役连忙一指韩锋:“就是他!”
朱横来到韩锋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这位先生来此作甚,可是换籍的医生?”
韩锋微微点头,这朱校尉倒是颇为稳重,没有偏听那仆役一面之词。
他从口袋里取出华隐夫人的手札,递给朱横:“我是来应考医籍的学生,这是我的推荐信。”
那晚他故意改变了嗓音,所以也不虞朱横现破绽。
朱横接过手札,展开一看,不由得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