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紫竹固然是好意,但她並沒有意識到,因為常年的分別,她和兩個孩子的相處模式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
裴檸很小的時候,林菁帶他去朋友家裡玩。他摔壞玩具,林菁冷了臉,那位阿姨卻半句也沒責怪,依然溫柔可親,給他又烤小餅乾又買衣服。然而輪到阿姨家的小孩,她卻完全變了一副面孔,板著臉教訓了半天。
從那時起,裴檸隱約就知道,母親大多時候只會管教自己的孩子,也只有對待自己的孩子才不一樣。
溫紫竹對待傅沉延永遠都客氣溫和,總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生怕自己說錯話惹他不快。
從他們的經歷來說,這樣的態度也可以理解,問題在於一旁的傅昀澤。
傅昀澤生性灑脫,明顯比傅沉延要鬧騰,還會故意說些俏皮話來逗溫紫竹,而她雖然語氣嗔怪,下意識流露出的卻是無可比擬的親昵。
他們才是陪伴著彼此長大的母子。
兩相對比,傅沉延的落差和疏離會更強烈。
可偏偏溫紫竹是真的關心和思念,又讓他無法拒絕。
像是一道無解的題。
前方是彎道,傅沉延握緊方向盤,心念微動。
儘管少得可憐,溫紫竹也是為數不多對他好過的人,所以他才願意在這天推掉生意,不想讓她失望。
他沒說話,側頭向旁邊看了一眼。
僅僅半天的相處,裴檸就能看透這一點,倒是讓他頗感意外。
「我十八歲就從家裡搬走了,後面每一年都是這樣。」良久,傅沉延才開口。
小時候傅競山倒是會給他辦生日宴,當作商界社交的理由。往往一整天下來,跟著自己的只有保姆或助理,連他的人影都見不到。
直到溫紫竹回來,他的蛋糕才從精緻的擺設,變成真正喜歡的口味。
而自那之後,溫紫竹變得更加細心,傅沉延依舊是冷漠的少年,卻願意停下來,記住她說的話。
他們的關係需要這樣一個日子來作為情感的出口。
傅沉延沉默下來,陷入回憶的一瞬間,卻被耳邊的聲音驚醒。
「那今年,你有的東西要習慣了。」
裴檸勾唇,歪著頭靠在椅背上。
駛離高,路標變了樣式,提示距離目的地只剩下不到一公里。
傅沉延再怎麼習慣,這也不是他應該過的生日。
看在夫夫一場的份上,這中間橫亘的溝壑就先由他來填補好了。
真沒辦法,裴檸神情微妙地轉過頭,目光炯炯中透著憐愛,看傅沉延像是在看等待溫暖的小可憐。
可惜下一秒,可憐的就不止他一個了。
群里剛好有人在南山上,發了張現場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