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纷纷将盾牌举到头顶,防备着那些突然射来的箭矢。
一架架长梯搭在城头上,在鼓声的催促之下,奴隶兵们纷纷开始攀爬,宛如一只只蚂蚁一般,很是壮观。
不仅仅是这些试图直接攻上城墙的奴隶,还有一些奴隶兵举着巨大的撞木,突破了箭雨的封锁,在齐声呼喊着号子撞击城门。
青铜的城门很是坚固,木屑纷飞,仿佛巍然不动一般,但是细细看去,整扇门都在微微的颤抖。
守城的士兵们也没有闲着,训练有素的国人按照训练时的情形,拿起撑杆将搭在墙头的长梯掀了下去。
那些爬在长梯上的奴隶就直接一串串的掉下去,如同下饺子一般,伤亡不小。
这些长梯不像是云梯那种根本推不动的攻城利器,还算是比较好处理。
但是随着戎王让戎族的弓箭手加入,来掩护这些不断往上冲的奴隶兵时,周军的伤亡就开始增加了。
要说最擅长射箭的肯定是东夷人,但是这些西戎人也不差。
在西北广袤的大地上打猎,对箭术的要求很高,这些箭术精准的弓箭手,给周军的守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
毕竟时不时看到自己身边的战友面门上突然插了一支箭,那种笼罩在死亡之下的阴影感,的确需要比较强的心理素质。
镐京城是整个邦周仅次于洛邑的大城,对于进攻方加大难度的同时,对于防守方的兵力要求也极高。
光是完全守住这座城池需要的兵力都几乎要抽空城中的兵力储备,由于还要留下预备队,只能将那些奴隶兵赶上城墙。
现在的战争一向都是用战车与敌人野战,很少有这种需要守城的情况。
那些戎人的士兵和申国的奴隶仿佛用不完似的,源源不断的向着城头冲上来。
而且眼见镐京城的滚木减少,他们开始使用云梯,
“报…”
传令兵的声音宛如催命一般向着姬涅传来。
这场大战一直从早上持续到午后,申戎联军没有一刻停息,不计代价的进攻。
突然震天的欢呼声从城门处传来。
“报…”
“王上,西门被攻破了,申贼已经入城。”
这个消息传来,所有人瞬间面如土色。
洛成微微叹气,还是没有撑过最危险的第一天。
他抬头望望天,想起老祖宗对自己所说的话,突然感受到什么叫天意如刀,不可违逆。
……
申侯的反叛使周王室的虚弱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理论上来说,镐京被攻破对于天子的神圣性会造成巨大的破坏。
但是从遗址中得到的信息,虽然周人批评周幽王触怒上天,但是在同时期掘出了大量对邦周天命昭昭赞美的诗歌。
这是很奇怪的现象,正如唐朝佚名诗人所说——“天意如刀何所示?王命在周不在幽。”
镐京城被攻破的所有罪责都归在了周幽王一人身上,所有人包括诸侯都对周天子的天命毫无怀疑。
在史书的记载上,洛氏皇族的祖先,当时担任周王朝大宗正的洛侯,在镐京城中举行了一次祭天仪式,并且在六月的季节引来了一场神异的大雪,这导致所有周人对天命深信不疑。
大多数学者认为这是后期伪造的,但是从墓葬中挖掘出的资料都记载了这件事,甚至就连戎人的遗址中也有这段记载,种种迹象表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洛氏皇族人丁稀少,一向深居简出,对史书上的种种神迹也是讳莫如深,核心成员从不接受外界采访,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真假,笔者现在尚无定论。——《周王朝兴衰史》
“吱呀~”
“轰隆隆!”
沉重的青铜城门突然打开,轰隆作响的战车疾驰而出,虢石父披着青铜甲,威风凛凛的手持长戈站在战车之上。
镐京的军力确实不多,但是战车这种东西,还是足够的。
虽然很多破产的国人已经不会使用战车作战,但是那些拥有采邑的小贵族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
虢石父率领着战车大军从斜侧面狠狠的撞上了这些奴隶兵,在马匹与青铜战车巨大的力量之下,瞬间就是血肉纷飞,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四周。
红色的、白色的血肉铺在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从身体哪个部位迸出来的。
在这种宽阔的平地上,战车的力量是决定性的,甚至那些奴隶兵挥舞着破刀连车上的人都碰不到,而专用于战车的长戈能够轻松的收割他们的性命。
虢石父站在战车之上肆意的狂笑着,这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不逊色于父亲,城墙之上的周军士兵同样欢声雷动。
这种单方面的碾压对所有人的士气都是巨大的鼓舞,尤其是刚刚经历了神迹的周人。
一队队传令兵不断着给姬涅传递着前线的消息,“王上,虢公率领战车出战,锐不可当,申贼损失惨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姬涅很是开怀,对着殿中的所有人笑道:“虢公不愧是寡人最信重的大臣,果然有勇有谋。”
镐京城前,虢石父从奴隶兵种穿行而过,正肆意的杀戮着,突然听到一声大喝,然后就是一阵同样的战车轰隆之声,“周人奸贼,报上你的性命。”
高运行的战车当然不可能停下,等到直接冲破奴隶兵的队列,虢石父才控制着战车望向那个呼喝的男子,一瞧不认识。
“孤乃是天子三公虢氏,贵为诸侯天子卿士,你这贼人还不下车受降。”
打仗之前自报家门,说出自己的高贵血统,压倒对方,是这个时代战争中很常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