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莫家人本就倔,我们陈家人也不遑多让,这身负两家血脉的子布是个什么脾气,你是清楚的。
你更清楚,昔年老令公和我父忠贞公为什么没完成鄚陈合一,就是他们两谁也不肯屈居人下的缘故。
若是当年他们谁肯退一步,咱们早就把嘉定经营的固若金汤了,哪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苍天保佑,祖宗错过的事,到了子孙手里还能挽救,五百年难有啊!
这是中宗续汉,光武中兴,玄宗再唐这样的大好事,此乃莫氏当兴,明香人当有天下的吉兆,天意不可违!”
鄚天赐被扶着在椅子上坐下,他看了看陈光耀倔强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他刚才故意说重话,就是想刺激一下陈光耀,看看莫子布麾下文武是个什么态度。
结果倒是真的把他气得眼前一黑,但同样,反馈他也收到了。自己这五儿子手下的文官武将,是不会认他鄚天赐的。
同时这些人身家性命,子孙富贵都已经与老五绑定,他要是再阻挡,是真有兵变风险生的。
裴恒人也是精明,不然不可能在裴家掌舵二十几年,他更知道莫子布一旦成功,裴家会得到什么。
于是看到鄚天赐态度软化,立刻对着门口大喊:“裴建南,你还在外面磨蹭什么,赶紧进来带你表哥去后面休息。”
然后,他对身边的陈大胜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就是要陈大胜扶着莫子布母亲陈氏出去,把局面掌控住,再赶紧把莫子布召回来,锁定大局。
裴建南满脸冷汗的咚咚跑了进来,看到相伴数十年的表兄鄚天赐虚弱的靠在太师椅上,不由得万分难受,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表哥,我裴建南对不起你。但这没办法,咱么明香人好不容易要出第二个圣王了,我不能看着这个机会从我眼前丢失。”
“千错万错,都是表弟的错,但是权,必须要交了!”
鄚天赐看着泪流满面的表弟,这三十多年来,兢兢业业辅佐,从不出半点差错,他的判断,鄚天赐是相信的。
同时,他又看了看亲舅舅裴恒人。
好家伙,要不是裴建南对他有感情,正妻陈氏也没动,刚才这一下,就能直接把他安排了。
以前没看出来这个玩世不恭的小舅舅,有这么狠辣呢。
“罢了,罢了!”鄚天赐长叹一声,推开了众人的搀扶,想通之后,这一瞬间,掌控河仙四十年的霸气,又回到了鄚天赐的身上。
“是要交权,不过不能这么交,最后一件事,还要由我来给子布完成。”
。。。。
河仙城北,左营兵营地,阮仲明很明显感觉到了最近不太对劲。
是以这两年已经在河仙扎根,军营都搬进河仙的他们,立刻夹起尾巴做人了。
缅甸的消息,由于莫子布的封锁,并未大肆传播到河仙。
就是河仙一些百姓,也只知道莫子布当了暹罗的昭披耶,帮助满清击败了缅人的白象王,并不知道莫子布起了多大的作用。
但,阮仲明却非常清楚的感觉到了不同,因为他现,莫子布麾下放假到河仙的士兵不但很精锐,还很有钱。
士兵都有钱,缅甸女人三四个的往家里领,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这支军队,取得了极大的战果,以至于士兵都了大财。
能这种横财,那绝不是打了一般的胜仗能比的。
而且,他也明显感受到了,鄚天赐这老狐狸有些太好说话了,似乎是在刻意纵容他。
虽然阮仲明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他不知道鄚天赐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这一定有问题。
于是,阮仲明亲自手书一封,命亲信送到嘉定去。
同时开始严格约束城内的左营兵,让他们不许出营去骚扰河仙百姓,强买强卖,偷鸡摸狗,乃至敲诈勒索。
只是很可惜,阮仲明醒悟的有点晚了,等到他想明白该上报宗室烔和掌军宋文魁的时候,莫家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入夜,当阮仲明忍不住悄悄离开军营,来到城中姘头家里想要温存一下的时候,一进院子就被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他派往嘉定送信的亲信被五花大绑捆在院子中,那个迷得他有点神魂颠倒的小寡妇,正一脸玩味的看着他。
阮仲明瞬间明白,这个平日里对他有些不冷不热的臭女人,为什么这两天不断撩拨他出军营了。
“鄚。。。。鄚总镇,下官可没有害你啊!”当看到那个熟悉身影的时候,阮仲明颤抖着喊道。
他自然虽然夺了河仙不少钱财,但确实也没听宗室烔这傻货的建议,找些问题栽赃鄚天赐,以此勒索一笔大的。
卫士拖来了一张椅子,鄚天赐缓缓坐下,一个卫士把阮仲明的头按低,让鄚天赐把右脚,踩在了阮仲明的脑袋上。
“这几天,你必须更加严格的控制左营兵,让他们愤怒,让他们呆不住,让他们闹起来。
然后,军营中会流传出一个消息,说在暹罗的莫子布,悄悄送了一批财货回来,足足有五千两之多。
只要劫了这批货,不但可以跑回嘉定一辈子不愁吃穿,还能得到顺化城张右辅的赏识和赏赐。”
阮仲明颤抖着,感受着完全陌生的鄚天赐,哆嗦提醒道:“总镇这样做,河仙会出大问题的。”
“那不是你考虑的事情!”说着,鄚天赐把一块长命锁,丢到了阮仲明的眼前。
阮仲明惨叫一声,这是他独子的长命锁,他三十七岁了,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照做,全家平安,这两年你贪的财货都可以带走,自然有人送你去吞武里过好日子。”
“不照做,那就先杀你一妻三妾,一子三女,再把你交给那些被你欺压的河仙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