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维斯原本正站在窗前,借着日光翻看领地这些天寄来的信笺。敲门声响起,他几乎是瞬间便躺回床上,半靠着软垫,极力表演出虚弱的状态。
以他的身手,和洛克菲勒骑士团的反应度,那些散兵游勇还不足以刺伤他。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来不及自戕的凶嫌束手就擒后,他又冷着脸捡起掉落的凶器,朝自己右胸扎了一刀。
即便知道他能掌握好深浅,这一疯狂举动还是把达米安惊得灵魂出窍。主君向来不做多余的事,不说没用的话,无端端平添一道伤口,又是图什么呢?
直到今早见到全身缟素前来慰问的公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磐石般的脑袋和铁铅般的心肠,也会有为了女人机关算尽的时候。
只是公主这身吊唁般的装扮,很难说她不是故意的,不知稍后被主君看见,会不会一口气上不来。
正琢磨着,已经走到了大公的卧室门口。
眼见着晨起时还生龙活虎的毕维斯,此刻已经脸色惨白地倚靠在床头,俨然一副时日无多的模样,达米安简直要开始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不过幸好,大公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也能放心退场。只是公主带来的那小子,居然在他接连暗示了两次之后,还没有半点要避嫌的意思?
无奈之下,他只能直言不讳了:“这位阁下,请随我去会客厅休息,公主和大公的会面,外人不便在场……“
“没什么不便的,奥维尔是我的贴身护卫,有他在我很放心。“达米安话音未落,爱勒贝拉已经温柔而坚定地怼了回去,他顿时哑口无言。
偷眼打量大公的脸色,果然黑得可怕,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平静。
“退下吧,达米安。”毕维斯低沉而冰冷的嗓音打破了僵局,达米安走后,房间里便形成了一个三角对峙的诡异局面。
原来除了神殿那小子以外,她还有其他牵扯不清的男人?毕维斯强压心头的怒火和妒意,用余光冷眼打量着眼前的骑士。
看起来还是个半大孩子,块头倒是相当大,比他也不差多少。
重点是这少年的眼神和肢体动作,无一不赤裸裸地昭示着他对爱勒贝拉的痴迷态度。而她对此似乎也相当纵容,时不时便向那小子投去温柔的一瞥,算是回应。
不过是个骑士而已。毕维斯心下自我安慰着,又用看似平静而大度的语气尝试与爱勒贝拉搭话,但无论如何努力,她始终保持着客气的疏离感。
“大公阁下武力群,怎么会被区区几名刺客伤了呢?”爱勒贝拉含沙射影地佯装关心,俯身作势要查看毕维斯的伤情。
“近来在神殿学习了一些疗愈之法,不仅能缓解伤痛,还能尽最大可能避免留下疤痕,可否一试?”
“神殿已经派人来过了。”即便是块木头,毕维斯也能看出她的真正用心,不过即便是假装的关心,也足以令他欣喜若狂。“如果公主想练一练身手的话,当然可以。”
他微笑着解开衣扣,又一层层揭开紧密缠绕的绷带。伤痕累累的健硕胸膛上,一道触目惊心的刀口赫然呈现在爱勒贝拉眼前。
虽然深不及要害,但能看出只要再稍稍用力一点,便能刺穿肺部。这难道是他自己刺的?
一念及此,爱勒贝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个男人对自己也如此狠心,相较之下,从前冷落她的桩桩件件,倒称得上是仁慈了。
既然他都把伤处给她看了,不象征性地治疗一下,好像也说不过去。
爱勒贝拉在奥维尔搬来床边的软椅上坐下,伸出纤细小手,缓缓放置在距离毕维斯胸口不到两公分之处,开始集中念力,向那处皮肉翻卷的刀口输送灵力。
明显感觉到手掌下方的肌肉微微跳动几下,毕维斯望向那张专注中摄人心魄的小脸时,表情管理也渐渐不受控制。
女人这种生物,在他的常识里无异于麻烦的代名词,可爱勒贝拉不同。
每次见到她,心头都有一阵酥麻电流缓缓传遍全身,就连一向清明冷静的大脑也不受控起来。
拉到腰际的薄毯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支起一顶帐篷,额角和胸口也渐渐渗出细汗。再这么下去,他恐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