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几句话一劝说,薛莲清心里豁然敞亮了不少,抹了抹头,她忽然间笑了起来:“妈妈说的是,我怎么就失态了呢,若嘉懋没这事儿便最好,有这事儿我也不怕,即便是他将她抬进府里做姨娘,她还不是得跪在我面前听我的吩咐看我的眼色?”
“奶奶能这么想便对了!”那贴身妈妈眉开眼笑的点了点头:“更何况大爷晚晚都歇在府里头,哪儿都没去,奶奶就不要想多了。”
薛莲清看了她一眼,心中苦笑,嘉懋虽然哪里都没去,可她已经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的心思没有在自己身上。以前夫妻生活不算很频繁,但一周也总有几次,可最近以来嘉懋似乎没有半分想要做那事儿的想法,两人睡到一处,就像两根木头一般,睡得直,也互相不说话。有几个晚上,她放□段去挑动他的兴致,这才勉强做了几次,可那滋味究竟如何,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
“慢慢看着罢,走一步算一步。”薛莲清望着内室门口的竹帘,正随着风在不住的摇摆,细细的“啪啦啪啦”的响声让她的一颗心不安起来,她很痛恨那个藏在暗地里的女人,可究竟要不要出手对付她,她却还没有想得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祝福菇凉们节日快乐!
第196章浮沉录(四)
七月流火一过,八月秋风渐起,眼见着那心宿星慢慢的西去了,天气也逐渐凉快了起来。坐在大槐树下,手里拿着团扇轻轻的摇着,骆相宜觉得心里头凉爽一片。头顶上有树叶旋着身子飘落下来,轻轻坠落在她的脚边,她弯腰将那微黄的树叶捡了起来,出神的看了一阵子,这才摇了摇头道:“毕竟是老了。”
刘妈妈从外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骆相宜抬起眼来望了望她:“怎么样?事情都办妥当了没有?”
“奶奶,我照你的吩咐去做了,可是……”刘妈妈哭丧着脸,似乎有些惴惴不安:“你都考虑好没有?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情一做下来,你可再也回不了这个屋子了。”
骆相宜轻蔑的笑了笑,望了望简陋的后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妈妈,你觉得这个屋子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不成?即便不能如愿以偿,咱们出去随便找些什么事情做,也胜过守着这块木头要好。”
刘妈妈垂手不语,心里却在犯嘀咕,自家奶奶这种做法完全是背水一战了,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妈妈,你不用担心。”骆相宜笑了笑:“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我要你放出风声的事情吗?还不是要为明日的事儿打埋伏的?娇红在国子监里跟容他的长随打听过,他们两人曾经为这事情拌了嘴儿,那也就是说嘉懋知道他那位夫人是晓得我的存在。”伸手扶了扶头上的那支水晶玳瑁簪子,骆相宜的脸上浮现出柔和的笑容来:“是时候来收场了。”
京城朱雀街有家风雅茶楼,不算特别高档,但也装修得颇为别致,出入这里的人多半是些士绅。这天下午,约莫申时,从外边进来了一个年轻妇人,身后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店伙计见她穿着打扮很是清雅,生得又十分貌美,赶紧走上来招呼:“请问是约了人还是自己坐?”
那年轻妇人微微点头:“有人约我过来,可是现儿还没见着他人,先到外头大堂里给我清张桌子出来,我带着丫鬟到这里等一会。”
店伙计弯腰打拱的将她们引到靠窗户的桌子旁边,娇红很兴奋的坐在了骆相宜的旁边,往周围到处看了看,好奇的问骆相宜:“奶奶,究竟是谁约了你过来?”
骆相宜没有说话,眼睛望着茶盏里袅袅升起的水雾,今日她破釜沉舟,务必要一击得中,自己先脱了这个牢笼,这才好慢慢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水雾里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茧绸衣裳的人影,正在往她这边桌子凑了过来,骆相宜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那枚棋子要上场了。
“这位小娘子,你可是在等我?”轻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骆相宜没有抬头,继续低垂着头,一双眼眸盯住正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你这人真的好生无礼,怎么敢这样和我家奶奶说话!”娇红愤愤不平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那个浮浪子弟:“我们家奶奶,可是国子监李大人的夫人,怎能容你戏弄!”
“哟,国子监李大人?现儿的祭酒大人好像不姓李罢?”那鼠目獐脑的男子咧嘴笑了起来:“你们家老爷,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助教或者博士罢?也好意思说是大人?京城里没有正四品的官身都不好意思自称大人,偏偏你这丫鬟就胡乱吹嘘了起来。”
娇红被那男子说得无言以对,只是恨恨的瞧着他,鼓着嘴巴一肚子气。
“娇红,坐下来,不用搭理他。”骆相宜轻轻的说了一声,虽然她花钱请这男子来演戏,可她却还是不想让那李夫子听见这样的话,恐怕他心里会有些不舒服。
“哟,小娘子可生得真俊,你这般爱惜你的丫鬟,可不可以爱惜我?”那男子笑着凑了过来,大大咧咧的在骆相宜对面坐了下来,一双眼睛盯住骆相宜不放:“小娘子,一个人孤孤单单坐着,不如本大爷来陪你喝一杯如何?”
说完这话,不等骆相宜开口,竟然径自去取她手中的茶盏,这事忽然门口传来一声怒喝:“无耻□□,胆敢背着我在这里与旁人幽会!”
骆相宜心中高兴,李夫子总算来了,她真是腻烦与对面这鼠目獐脑的男子坐到一处了。她心里一直盼望着李夫子出现,总算是老天听着她的呼唤,把他送到了这里。只是她脸上却不能显露半点兴奋的神色,装出一副瑟瑟可怜的模样,往墙角缩了缩:“夫君,我不是在和他幽会,是他自己坐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