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拉住欲冲上前的李夫子:“这位老爷别生气,你们家娘子确实没有和他在幽会,是这浮浪子弟自己凑上去的。”
李夫子的脸气得通红,指着骆相宜道:“什么叫他自己坐过来的?分明就是你和他约好在这里见面,偏偏装出凑巧遇上的样子来,你当我眼睛是瞎的不成?”
娇红在旁边眼睛转了转,瞧着李夫子那神色,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点点希望:“老爷,奶奶是接了别人的一封信才带着奴婢出来的,我瞧老爷猜得没错,定然是有旁人约了奶奶出来在茶馆相会的。”
“你瞧瞧,你瞧瞧!”李夫子的手指都在抖:“你自己的贴身丫鬟都这么说,你还有什么话可辩驳的?”
骆相宜抬头望着李夫子,眼泪都似乎要流了出来:“夫君,你便不相信我不成?这娇红,分明就是对老爷你起了心思,这才故意诋毁我,相宜誓,绝没有这样的事情!”
李夫子惊讶的看了娇红一样,心里有些高兴,没想到这水灵灵的小丫头还能看上自己,可比她那个主子有眼光多了。“哼,你休得狡辩,你这无耻妇人,简直是丢了我们李家的脸!”李夫子一想着别人送来的那封信便觉得气恼不看,上边可想得清清楚楚,有人约会他的娘子在风雅楼,现在证据确凿,难道还能赖过去?
“你这败坏门风的女子,我今日便要休了你!”李夫子扭头大喊了一句:“掌柜,拿墨纸张过来!”
旁边的人听了都脸上转了颜色,这休妻怎么能如此草率?于是皆拉着李夫子开导他:“男人不绿帽,媳妇乃无盐。你这娘子生得美貌才会有人喜欢,况且这位爷真是刚刚才凑上来的,与你家娘子无关。”
听到这话,李夫子忽然想起了和骆相宜刚刚成亲的时候,庙前街的闲汉们说:“那顶绿帽子恐怕离你越来越近了”,现儿没想到竟然成真了!瞧着骆相宜一双妩媚的眼睛,又想着自己无福消受,还不知道她暗地里勾结了哪些人呢,当即便火冒三丈,冲着几个来做和事佬的人直着脖子喊道:“这是我的家事,与你们何干!掌柜的,我给你一两银子,快些将墨纸砚送上来!”
骆相宜心中暗自得意,可眼里依旧是泪水涟涟,颤着声音喊道:“夫君,你难道就这么狠心……”一边说一边用帕子拭泪,哭得如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
众人见李夫子伏在桌子上奋力写着休书,再看看那边哭得眼泪汪汪的骆相宜,不由得一个个摇头嗟叹,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是旁人的家事,他们也没办法管。
李夫子拿着,一边写,口中一边念念有词,好像在力求韵律合拍一般,大约一刻钟,那休书便写好了。他拿着休书得意洋洋的念了一遍,那休书真是好文采,用的是四六体,起承转合用得老到,洋洋洒洒的写了三页,众人听着他虽然念得抑扬顿挫,可却因着李夫子的广陵口音,究竟没听得太清楚,只赞了一句:“好文采!”
李夫子轻蔑的将休书扔给了骆相宜:“你带着陪嫁和丫鬟婆子离开!”
“老爷!”娇红有些慌张,她出卖了骆相宜,可现在李夫子要将她一道赶走,这可怎生是好?骆相宜肯定会报复她。
“娇红嘛,我就不带走了,你还是自己留着享用罢,不过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能够享用呢!”骆相宜轻蔑的望了娇红一眼,这吃里扒外的丫头,一心想着要爬床呢,可李夫子那床,爬上去与不爬上去,难道有什么区别?她手里拿着那份休书,一颗心总算是放回到了肚子里边,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接下来便要准备走第二步了。
回到李夫子宅子里边,东西早就准备好了,刘妈妈见骆相宜回来,赶紧去喊了辆马车,拉着箱笼便离开了那条小巷子,慢慢的走到了主街上头。
“妈妈,你赶紧喊辆马车送你去国子监,到了那里应该刚刚好快散学。你瞧着容府的马车,守在那里。”骆相宜拿了一小块碎银子放到刘妈妈手里:“我在北城门那处等你。”停了停,骆相宜望着刘妈妈道:“妈妈可认得容府的马车?”
刘妈妈接了银子跳下车去:“怎么不认得?我都盯过多少次了!”
骆相宜朝那赶马车的人吩咐了一声:“劳烦大叔替我赶到北城门那边,我给你一两银子,容我在上边坐着等到我这贴身妈妈回来。”
那赶马车的听说能挣到一两银子,不由得咧嘴一笑:“好咧,随便你坐多长时间都行,这一两银子包我这马车一天都可以了,何况只要坐着等人。”
骆相宜静静的坐在那里,手心里捏着那份休书,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又有一丝丝希望,她的前半辈子全部被骆夫人给毁了,后半辈子要自己尽力争取才是。“嘉懋。”她轻轻的喊出了这个名字,心里忽然间就充满了勇气:“嘉懋,嘉懋。”她将脸孔藏在了掌心里,眼泪从指缝里蔓延开来,沾到了嘴角,用舌头舔了下,咸涩的感觉扩散到了全身。
“相宜,相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就在她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马车外边响起了一个焦急的声音,骆相宜心里蓦然放松下来,是嘉懋来了。
马车的帘幕被人掀了起来,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她面前,骆相宜的眼泪顷刻间如雨般掉落下来:“嘉懋。”她刚刚哽咽着喊出了这个名字,手忽然就落到了一只温暖的手掌里边:“相宜,你别哭,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