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显咬着齿关,在寒风中兀自冷笑:光风霁月的世子当然和他不同,当然不可能发虎皮钱,征收百姓的钱粮。那世子来这里,自然是来看那劳什子“春山萤烛”了。
荒谬啊。
他们贺家被江鹭害到今天这一步,江鹭却有心情登山赏景。这世间过于不公,直将贺显激得浑身发冷,暗恨连连。
贺显没有贺明那样的才智,热血上头,他只想报复江鹭,只求一时痛快。贺显想半天,忽然想到一个门路,急匆匆下山而去——
他们这种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人,总会认识些镖局的人物。他要花大笔钱,让镖局人上山。他认识的这伙人凶悍无比,若是做的稳妥,说不定能杀了江鹭。贺家多一人陪葬,不亏。
谁让那世子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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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循和江鹭走入一家院落,刚走到篱笆门,姜循便听到幼儿响亮的哭声。
夜如巨兽扑面而来,姜循头瞬间发麻,想掉头就走。
江鹭面不改色。他看到院中篱笆门旁,站着一个一脸脏兮兮的小孩。那小孩扯着嗓子大声哭泣,鼻涕眼泪沾了一脸,看着好不丑陋。
姜循嫌恶无比,蹙着眉头。
姜循:“我们去别的家。”
江鹭不走,他手里拿着那被风吹掉的蓑笠,蹲下来朝着小孩微笑,和颜悦色:“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你爹娘呢?”
江鹭目光微抬,朝灯火通明的屋舍看去。
院中乱糟糟的,几个竹篓和笤帚扔在地上,骨碌碌被风吹滚。哭泣小孩声音极大,嚎得姜循满心烦躁。小孩听到江鹭的话,好像被触发了什么了不得的记忆,整个人一抖,目露凶光。
小孩紧握的拳头朝上一挥,一团白簌簌的粉末朝江鹭脸上砸来:“坏人!”
这么近的距离,江鹭无法躲避。
他色变,欲运起内功,却怕这么近的距离之下,内功扫到小孩,将小孩击飞出去。他硬生生忍住,只来得及屏住呼吸,那团粉末在半空中朝他扬来,飞入他的眼睛。
一团白雾撩目飞睫,江鹭眼睛一片刺痛。
他抬袖捂住眼睛,发现浑浊中,视线变得模糊,滚下一滴清泪。
江鹭语气微促:“姜循。”
站在江鹭身后的姜循,早已看到了那小孩朝江鹭砸去一团粉末。姜循大脑一片空白,热血上涌,身子微微发抖——
他对阿鹭做了什么?
江鹭只来得及唤一声“姜循”,姜循已经冲出来,揪住了小孩衣领。她面厚心狠,抓起那地上被风吹开的粉末连着土,朝小孩眼睛上扔过去。
她欺负小孩欺负得毫无压力,江鹭眼睛被粉所迷一时看不见,热泪滚动。他只听到一声更加嘹亮的哭声,如哨子般,在他耳边炸开。
如他这样临危不乱的人,脸皮都轻轻颤一下。
伴随着哭声,是姜循冷厉的威胁:“你朝阿鹭眼睛上扔什么了?你不说也没关系,你也尝尝这滋味。”
江鹭:“姜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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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父母在屋舍中商量还债的事,听到院中孩子鬼哭狼嚎,一声比一声高,还伴随着大人的说话声。
他们急急出来,震惊地看到这一幕——
他家小孩和一个容貌普通的小娘子打了起来。孩子眼睛闭着尖叫,眼圈一片白色粉末。小娘子满面涨红发髻松乱,扑过来就要挠孩子的脸。
一位年轻郎君拦在中间,他闭着目,睫毛沾着雪色粉末,却丝毫不急。或许他是没时间着急,因他正一手拥住小娘子的腰肢,一手把他家小孩提起来。
江鹭被吵得头疼:“姜循,你不是小孩子了。”
姜循:“他揪我头发,你放开我,让我为你报仇!”
小孩惨哭:“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瞎了!爹、娘,呜呜呜……”
姜循冷笑:“瞎?你要是弄瞎我家阿鹭的眼,你便去地下陪葬吧。”
江鹭斥责:“我难道死了吗?要什么陪葬?!姜循,停下,不要和小孩打架。”
江鹭分开一大一小两个人,立在中间,何其镇定。他又侧过脸,朝着出门来目瞪口呆的父母,闭目无奈:“抱歉,这其中似乎生了些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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