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富贵举着灯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眼?看着灯油往下?滴漏,义母赶紧把?他?往边上拉扯。“当心哪。”
盛富贵魂不守舍,随着拉扯坐回桌边。
低垂着花白的头颅,灯油滴漏在手里都没反应。义母赶紧把?灯台挪走了。
义母既吃惊又纳闷:“盛老,你咋知道我家小满耳朵后头生了个耳仓?谁告诉你的?我都忘了,她爹肯定不知道。”
盛富贵喃喃地说:“我哪能知道呢。我只知道,我儿子的左耳朵后头生了个耳仓。我族中许多人都天?生有耳仓。大?家都说,耳仓好?啊。耳有仓,衣食无忧,天?生富贵……”
义母还在发着愣,晏容时听到那句“我儿子左耳生有耳仓”便骤然吃了一惊。
天?生耳仓,据他?所知,是?可以?相传的。
就?像天?生眼?睛形状,天?生发质软硬那般。家族有人天?生耳仓,隔三差五,便会生出个带有耳仓的孩儿。
和蒙在鼓里的应家人不同?,他?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老农打扮的“盛老爹”,就?是?庄九在京城的主家本人。
庄九救下?的“郎君”“娘子”,也就?是?盛富贵的儿子和儿媳。
刹那间,心神如电转,他?已?想到盛富贵此刻心中转过的念头。
仿佛惊涛骇浪,把?他?也震得不轻。
目光瞬间望向身边的应小满。“你……”
盛富贵忽地仰头大?笑几声。笑声隆隆,在房间里回荡。
对得上,一切都对得上!
当年他?判处斩死罪,人人都以?为他?死在牢中。树倒猢狲散,盛家散了个干净,只有庄九顾念义气,不离不弃,跟着他?流放的儿子和媳妇出京,中途把?人救下?,为此瘸了条腿。
腿瘸了,还要照顾他?儿子媳妇,当然没法回京城。自己危急时交给他?的五十两银锭也就?没送出去,从此落在山沟沟里。
他?儿子媳妇既然在某处隐姓埋名过日子,日子安稳了,就?有可能生娃娃。
几年后,庄九不声不响抱回家一个小女娃,左耳朵后生了他?家族天?生的耳仓,又长得一副像极他?媳妇的水灵灵的相貌,乌亮滚圆的杏眼?……
盛富贵拍桌放声大?笑。
苍老脸上的喜悦要溢出来。他?上前一把?抓住应小满的肩膀,仔仔细细地从头打量,发自心里地欢喜澎湃。
“像。细看嘴巴耳朵像我儿。”
义母不干了。
“盛老,知道你喜爱我家小满。但别人家的女儿,你咋能张嘴硬说像你家儿子?”
应小满担忧地说:“盛老爹,你声音小点。笑声太大?了。当心外头听见。禁军还在找你呢。”
晏容时开口问?:“她母亲是?谁?”
盛富贵停下?笑。两只浑浊老眼?精光四射,盯了晏容时一眼?。
转向应小满的时候,神色又温和下?去。
“方才老夫就?隐约觉得,外头太静了。走廊没有人走动,起先老夫以?为夜深的缘故。”
“但刚才老夫忘情大?笑,还是?没有人过来查看……外头多半早有兵马守住,等?着老夫出去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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