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误入凡尘的仙人。
“林……师兄?”
林问清含笑应着:“嗯,是我。”
他说着将伞往前靠了靠,好奇道:“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把自己搞得这样匆忙。”
不提这事还罢,她口中直叹,小声抱怨着唉呀了一句,继续拍拂衣摆,“我到府衙去问候娄知县,谁承想他不在,就和谢大哥他们多聊了一会儿,原以为雨不至于那么快下的,就没拿伞……”
林问清眸色隐有变化,不知是在走什么神,片刻后发现她这半湿的衣裙方才恢复过来,从怀里摸出一绢帕子。
“先把脸擦一擦,当心别让风吹凉了头。”
他手帕先是凑到她头顶,随后很快地一顿,仿佛避忌着什么,又欲盖弥彰地往下送到常明眼前去。
少女秀眉挑起一边。
当场却没发作,只笑得意味深长,把帕子接了乖巧地开口:“谢谢林师兄。”
常明一面抹着下颌的水珠,一面反问:“师兄你呢?是在这边忙什么事情吗?”
青年望着她浅浅颔首一笑,“去邮驿给东神观寄了封信,好让师尊他老人家安心。”
随后却犹豫着迟疑片晌,打量她的反应,“我打算在客栈多住一阵,你……不会觉得我很打扰吧?”
“嗯……”
常明故意拖长尾音想捉弄他,“这个么,得分情况了,倘若林师兄按时结账,不拖不欠呢,那当然一点也不打扰,可如果是要我给个友情价嘛……”
她装模作样地纠结,“就得考虑考虑了。”
他闻言忍俊不禁,“这丫头……就这么想赚师兄的钱啊?”
此话一出,林问清未觉有异,倒是常明蓦地一顿,反思这玩笑是不是开过了。
万一他囊中羞涩,并不宽裕,自己如此锱铢必较,岂不是为难人家。
于是语气一缓,带着试探,“林师兄手头很紧吗?”
他略略思忖,答得模棱两可:“和你比自然是不及的,但我没什么费钱的喜好,所以还好。”
也是,毕竟都能给扇子配玉坠。
“怎么?”林问清却望着她笑:“又要找我借钱吗?”
常明:“什么叫‘又’?”
她堂堂一店之主,还会欠别人银子吗。
谁知对方下一句紧接着:“你小时候就找我借过啊。”
常老板听完,当场便笑了:“不可能。”
从小到大她几时缺过钱,对朋友向来阔绰大方,挥金如土,只有借钱给别人,哪有问别人借钱的。
“林师兄。”常明轻飘飘地抱怀瞥他,“你就是看我失忆故意趁火打劫的吧?”
“怎么我在你这儿不是借钱就是欠债。”
她很仗义,“你要是真周转不开,告诉我好了,我也不是不能周济你一二的。”
青年实在无奈,叹了一声,苦笑道:“唉,我好冤枉。”
“从前有一回,陪你偷偷溜下山去看庙会,正遇上乡民拜祭神佛,明明观里就有东神像,你偏要去凑热闹,还拉着我捐香火钱。
“我哪儿比得上你,只好推说这月能用的钱所剩不多了,谁知你一听,竟越发来了兴致,先说多捐些灵验,后说多捐些诚心,自己摸出一把铜板直喊没带够,硬要我借给你帮你凑个整。”
林问清正是知道她家财万贯,绝不可能拖欠这点小钱,因此被撺掇着掏了大半出去。
他们这些无父无母的门徒都是师父的养子,靠每月干活儿得一点例银,但数量不多。
“谁想一回山,你突然说借旁人的钱替自己拜佛不太吉利,会惹神佛不悦,恐招来祸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安危与幸福,你打算把这次求的吉愿让给我,就当是我拜祭的——这理由合情合理,真是让人没法拒绝。”
言至此处,林问清对少年时的自己摇头同情,“害我那余下的半个月战战兢兢过日子,一个铜板都不敢轻易花。”
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