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这次他们大军匆忙南撤,我大金正好将其一举歼灭,一鼓作气,吞并赵宋。一统天下,岂不比在枕边养一头老虎更为畅快!”
金兀术目光亮,国师“齐冥”数年前入他营中做幕僚,起先用一些神秘的戏法引人注意。
可自己也只是将其当作取乐的伶人看待,但不久前,岳家军兵临城下,大金即将一溃千里之际。
这位国师挺身而出,开坛作法,竟让宋国送来了求和书,几路北伐军也相继撤去,力挽天倾。
既然他信誓旦旦,说能一举灭国,便信他这一次。
赌赢了,便名扬千古;赌输了,也能设法与宋划江而治。
“请殿下放心,此战,万无一失。先在淮河葬送岳家军,之后乘胜南下,一战荡平江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金兀术起身道:“既然国师有信心,那金军将士随你调遣,放手去做吧。”
“谢殿下。”齐冥微笑道:“也用不了多少将卒,淮水之战,八千人便足矣。”
金兀术不可思议,“八千?”
齐冥高深莫测,“那几十万百姓,会帮我们的。”
金兀术大笑,声音在空旷大殿中回荡。
既然如此,那他需要冒的风险便更小了,一连说了几个“好”。
“本殿乏了,就劳国师多费心。”
“微臣,定不辱使命。”
送走了金兀术,齐冥一个人站在大殿之中,脸色沉静。
为了这次演义,他宋金两地奔走、苦心经营十数年。
培植心腹、卧薪尝胆,尝遍世间疾苦,又怎会输给别人?
“国师大人,你要找的人带来了。”
“好,你们退下吧,让他进来。”
“遵命。”
几名金兵散去后,一名身姿挺拔的青年汉军校尉,走进了大殿之中。
“卑职楚圭,拜见国师大人!”
青年一拱手,单膝跪在地上,低头时目光转个不停。
他一微不足道的小小汉将,与这位大金朝风头正旺的国师大人,身份有云泥之别,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
齐冥笑着看向他,“请起吧楚将军,你我虽然官职天差地别,但同为演神者,也无需太过尊卑有序。”
演神者!
一声惊雷于宫殿外炸响。
楚圭身躯轻颤,随即稳定下来,将头埋得更低,沉声道:“卑职愚钝,不懂国师在说什么。”
齐冥语气一寒,“是不是我命人将你斩了,把渐朽皮囊献祭给神明,你才承认?”
“你!”
楚圭抬头一望,一层浓稠绿光登时依附于甲胄之上,齐冥见状,朗声大笑,“逗你的!”
楚圭脸色铁青,“我们虽属同阵营,可应该并不属于同一场演义,你为何能勘破我的身份?”
“当然,我无法勘破你的身份。不过……”齐冥手指灵活转动,“相国寺的那卷吴道子的《地狱变相》拓本,是你刚才拿走的吧?大咸水海遗落物,我放在那里的。那图可压在大雄宝殿的地砖下啊。”
用这种方式,在规则的灰色地带跳舞!
楚圭啧了一声,同时感叹此人的心计,“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想利用同阵营演神者的能力,协助你完成自己的演义。
你可以死了这条心,这次演义我虽然隶属于金阵营。但我对这个阵营没什么好感。完成演义后,我会立即离开,半点多余的事都不会做。”
“你帮我?”
齐冥愣了一下,突然手舞足蹈,猖狂大笑,不能自禁,“你啊你…太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了…你的演义,无非是追求一战的胜负,一城的得失。而我,要的是天下!”
齐冥高举双臂的刹那,长明灯将他的影子拉扯得巨大,于略显灰暗的宫殿中疯狂摆动,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生有双翼的邪恶猛虎!
咄咄逼人的凶悍气势,令楚圭心中生颤,他往后退了两步,轻吞了口唾沫。
齐冥又快平静下来,嗤笑道:“我明白,你也想唱挑滑车……瞧前面黑洞洞的,定是那贼巢穴…不过……”
他摆出个唱戏的架势,又放下来,“你们这些新人,最是喜欢抱有这种幼稚的心思,我便提点你两句。参与演义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得演义,除此之外,一切皆为虚妄。
当有一天,你成为高天之上的鸿鹄,有机会再次归来,于云层之中翱翔俯视,你会现下面的战争比蚂蚁抢食好不到哪里去。你连看都懒得看,更不要说插手干预。
所以,你应该明白,你帮不了我,你的胜负对我来说,无伤大雅。”
“那你找我干什么?”
楚圭又往后退了几步,他感知到,这齐冥身上正散出一股恶气,正在缓缓侵蚀他的心智。
“这话说的,你没经我允许,便擅自拿了我的东西,还不让我找你了?”
大咸水海遗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