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觉得没了面子,丢脸了,面对宋舞,宋鸿芸刚才还显得云淡风轻的态度瞬息转变,薄怒道:“别问了。光问这些又有什么?我今天约你吃饭可不是为了找你诉苦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屈辱的表情,像是想到什么,终于拉下口罩,露出嘴角与鼻梁处相似的伤,心烦意乱之际,还要抽出根烟放进嘴里。
宋舞细细观察,没错过宋鸿芸抽烟的手在轻微颤抖,显然她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宋鸿芸盯着她讥嘲:“有什么好看的,你的妈妈,我,她已经不年轻了,但这点挫折还是受得住的。”
如宋鸿芸所说,宋舞确实在她丝间看到了一点银丝,放以前,这在宋鸿芸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
她是有一点不完美,都会去不断完善的人,更何况是出现白这种染个色就能搞定的事。
而连染头都顾不上的话,就说明她是真的遇到难题了。
空气中弥漫着好一阵生硬冷凝的尴尬沉默。
宋舞鼻腔里都是二手的烟味,等积满了,呼吸难受时才忍不住捂住嘴咳嗽两声。
她想宋鸿芸难道真的不是来找她诉苦的吗?如果不是,又为什么要带着一身的伤,约在今天要吃饭呢。
明知预计听见的会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看着对方脸上全装遮瑕都遮不住的伤口,宋舞还是问了:“有什么办法,让我能帮你?”
宋鸿芸如同听见一个笑话,拿开嘴里的烟,挑起充满算计的眉眼,讽刺地对宋舞道:“你帮?你能帮什么。”
“都跟你说了,我这次不是来找你诉苦卖惨的,不然我何必全副武装,就是不想为了让你误会。”
“我知道以前做的事,定然在你心里留下了不少阴影,可是宋舞你记住,我就是再对你不好,我也是生育过你的人,我不就是生你没有好好养你吗,我现在弥补都不行了?你何必将我想的恶意那么大。”
宋舞被她说得仿佛陷入了沉思和犹豫之中,觉得宋鸿芸怕是误会了,她也没有要恶意揣测她。
只是以前,以前是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的。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宋舞不敢自以为是。
她问宋鸿芸需不需要帮忙,其实也是出于一个女儿的身份,力所能及尽一份绵薄之力。
如果宋鸿芸真的很想嫁给那位姓程的商人,他儿子不同意,宋舞可以上门替她向那位少年道歉,以减轻他心头对自己母亲的仇视与不快。
宋舞说出口的话,引起了宋鸿芸嘲笑她的天真,“他都快把我打死了,你觉得你去求个情,那个没教养的东西就会同我握手言和?”
“别傻了,我可不想你去了,连你一块挨揍。”她反正活了这么多年,做再多医美项目,依旧抵不过时光岁月的磋磨,而宋舞不行。
她正值风华,长相是很多女人中比不上独一份的,宋鸿芸根本不可能同意她出面,面得为此受伤。
再说。“我的事不用你管。”
宋鸿芸:“左右我遇到的麻烦也不是因为这个。”
宋舞过来片刻,才轻声问:“那是什么?”
宋鸿芸抬眼,冷冷看过来。
宋舞有一瞬间,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放在笼子里衡量评估的猎物,而评估她的是她的母亲。
她口口声声说不需要她管,却在紧要关头,掐灭烟头,“钱。”
“我缺很多钱,你能帮我筹到吗。”
宋鸿芸失望地看着她,替宋舞道:“不,你不能,你那点工资连每个月给你自己买个名牌包、一身像样的衣服都不够。你告诉我,你怎么帮?”
“所以,我让你别问了。”办不到的事,老提它就没有意义。
宋舞知道宋鸿芸名下是有些资产的,如果连她还缺钱,那她确实帮不了。
可为什么,眼睛就是没办法从对方伤口处挪开呢,是这些天的关怀问候软化了她。
还是出于对母亲与生俱来的恋慕,使她放心不下,“要筹多少呢。”
宋鸿芸没立马说。
她看也没看宋舞,身子往后靠,像是也在挣扎和斗争,最终双眼一闭,吐出口浊气,“还差1。5亿。”
“……”
1。5亿在宋舞听来就像天文数字,她不知道宋鸿芸的产业什么时候做到这么大过。
但宋鸿芸告诉她,她那点钱在真正的资本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真正的有钱人,随随便便一个小投资也会达到这个数字。
宋鸿芸:“我所认识的人里,已经找他们借遍了。你还有什么认识的、愿意投资的有钱人吗?”
宋舞纵然不想承认,心里还是清楚,在宋鸿芸问出这样的问题时,她脑子里第一个冒出的就是季骁虞。
要请他帮忙吗?他肯吗?
自从他跟秦绌在一起,两人的联系就断了,而刚好这一周末,宋舞按照约定,又要去他那打扫卫生,照顾他起居。
周六清晨,宋舞冻得鼻子通红地站在门口,老陈送完她已经走了。
而几分钟过去,季骁虞还没给宋舞开门,不知是不是故意让她吃个闭门羹。
无奈之下宋舞只好给他打电话,几声提示音过后,那头终于接通了,还没说话,隔着屏幕宋舞已然默默感觉到紧张窘迫,“是我。”
她说:“我在外面,能开开门吗。”
她以为说完,季骁虞就能把门打开了,就像上回一样顺顺利利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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