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乖乖垂在封龙背后的手,忽然灵巧地跳动,一眨眼的功夫,即点了封龙背上九处大穴。
白少情昂头,又灌一杯。
这九指耗尽了白少情储蓄以久的所有功力,选择了最无懈可击的时机,用了最完美无缺的战术。
「是,公子喝得痛快就好。」教主的徒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白少情看着僵硬的封龙,缓缓笑了起来,「是不是很惊讶?」
「雷鸣,」白少情直呼在武林中叱咤十数年的高手姓名,「来,喝酒!」
封龙看他片刻,叹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白少情来者不拒,左拥右抱。他是雷大老板的贵客,自然人人奉承。
「你一定以为我以被你驯得服服贴贴,一定以为虚情假意可以让我感动得无以名状,一定以为可以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他也连说了三个「一定」,一句比一句更愤怒。
「春儿不依啊,春儿也要像姐姐一样和公子共饮一杯……」
封龙苦笑,「我只是以为,当你得道一切时,会像我一样,觉得空虚;也会像我一样,想找个人说说话。」
「来,再喝一口。」
白少情一愣,乌黑的眸子瞪了封龙片刻,森冷道:「我为何要和你说话?比起宋香漓,白莫然,我最恨的人就是你。你害我骗我凌辱我玩弄我胁迫我……世上没有比你更可恨的人。」他咬牙切齿,从封龙腰间抽出碧绿剑横在封龙颈旁,「我知道你有秘门心法可以与水云儿姐妹保持联络。你快要那死丫头送我娘来和我会合,否则,我先刺瞎你的眼睛。」
「公子,奴家刚才唱的曲子可还满意?」
「你威胁我?」封龙缓缓道:「你忘性真大,这么快就忘了我给你的教训。」
刻意喝下几杯美人送上的好酒,不觉有些醉意。
白少情冷笑,「看来我不该刺瞎你的眼睛,应该先割了你的舌头。哦,横天逆日功废不了,但不知横天逆日功是否可以让断了的经络冲生?让我挑断你的手筋脚筋,再慢慢一点一点切下你的舌头。」
「布置青楼的是名高手,可惜,那儿少了两棵柳树。」修长的手指一指那块空地。
「你忍心这样对我?」封龙还是叹气。
坐在莺燕成群的脂粉中,听山西第一名妓弹唱,白少情心不在焉,斜眼看着窗外楼下的空地。
「为何不忍心?」
锦衣美食、软语红莺,天下最好的,只要开口,都会有人恭敬送至面前。
白少情挥剑,但碧绿剑还没有挥动,手臂却忽然麻了。就像被蚂蚁在关节处轻轻咬了一口,他的手一松,碧绿剑掉了下来,在碰到地面前,被一支沉稳的手接住。
此夜,雷鸣作陪,白少情畅游青楼。
手臂的麻痹,片刻蔓延到全身。不敢置信地软软倒下时,白少情对上封龙戏谑的眼睛。
「晌午一过就舒服多了。」白少情伸懒腰道:「青楼歌舞处处不同,不知道山西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小蝙蝠儿,我怎么可能被同一套点穴法制伏两次?」封龙贴着他的耳朵轻咬。
转身,推开虚合的房门。院子的池塘被太阳照得白花花的,一阵刺眼。
全身,泛起犹如掉入冰窟的寒气。
白少情抿唇沉吟,眼中光华四溢,又转为深邃,淡淡道:「叵测居心,不想也罢。」
白少情被放回房中。
「除了他,还有谁可以命我这样?」水云儿道:「你为何不想想,他这样到底为了什么?」
次日,烈日中天时,封龙入房,解开白少情身上的穴道。
白少情脸色沉下去:「是他要你这样?」
「你为何不折磨我?」白少情坐在床边,板着脸问。
水云儿抿唇笑了笑,轻声问:「你不懂?」
「嗯?」
「你身为教中护法,身份崇高,为何偏偏在他人面前对我如此奉承?」白少情问:「端茶倒水,就如丫头一样。」
「我偷袭你,又被你擒住,为何你不狠狠折磨我?」白少情冷冷道:「眦铢必报,乃正义教作风。」
「说。」
「我何必折磨你?」封龙笑,伸手抚摸白少情俊脸,「我现,对小蝙蝠儿越好,小蝙蝠儿越受不了呢!我偏偏疼你呵乎你,你又奈何?」
「我有一处不明。」白少情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