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身都是软绵绵的,在嘉懋和刘妈妈的帮助下才出了马车,嘉懋让长随将骆相宜的箱笼搬到了自己马车上,然后叫车夫赶着马车慢慢的往前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那贴身妈妈刚刚来说你被李夫子休了,连人带箱笼的赶了出来,我还不相信,现儿一看却又是真有其事,究竟是因为什么?”
骆相宜倚靠在容家宽敞舒适的马车里边,用帕子将眼泪擦了擦,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今日下午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是用你的口气写的,约我去风雅茶楼见面。我见是你的落款,也不疑有他,便带着娇红那丫头去了。结果刚刚去茶馆就来了个浪荡子来调戏我,这时李夫子来了,指着我说我在与旁人幽会,不由我分辩便给了我一纸休书。”说到此处,骆相宜的眼泪又簌簌的流了出来:“我想来想去,京城再也不认识旁人,只能打刘妈妈去找你了。”
“有人用我的口气写信约你?”嘉懋皱起了眉头:“刚刚去茶馆便被李夫子捉住?这分明是一个圈套!那封信呢?我来看看迹!”
骆相宜听了一愣,心里头有些紧张,但她很快急中生智:“我那丫头娇红有心爬床,拿了那信去讨好李夫子,现在这信已经不在我手上了。”
嘉懋咬了咬牙道:“也罢,那信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差别,不消说定然是她做下的手脚!”
“她?她是谁?”骆相宜可怜兮兮的抬起了头,眼睛里水雾氤氲:“这人为何要设计害我?我都只在自家宅子里转来转去,外边根本都不认识什么人,也没有和别人结下仇怨,是谁如此痛恨我,非得置我于无处可去的境地呢?”
嘉懋满脸惭愧的颜色:“我知道是谁……总之,是我对不起你。”
骆相宜惊骇的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难道是容大奶奶设计暗害我的?”她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不可能,她怎么会来害我?她难道查到以前咱们的事情了?可那时候与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早就没有联系了。”
嘉懋的手紧紧的抠住马车坐垫,心里愤怒万分,真想马上冲回府里去好好痛骂一顿薛莲清,可目前当务之急是要将骆相宜安顿好。他掀开帘子朝前边吩咐:“去最近的一家牙行,先去找一幢小宅子。”
只要有了银子便好办事,那牙子见着马车就知道这主人有身份,赶紧热络的带着他们去找了幢宅子,照着嘉懋说的,在一处僻静的胡同里边,三进屋子带个小园子。嘉懋瞧着满意,当下便写了契书:“先租几个月,住着合适再买。”
牙子瞧着嘉懋身边站着的骆相宜,心里自以为明白了他们的身份,指不定是哪些大户人家私奔的少爷小姐呢,这宅子因着位置不好,一直卖不出去,主家前不久也改了口说有人租赁也愿意,今日可刚刚好遇着需要的人了。
把契书签了,上边落款是刘妈妈的名字,牙子拿了契书笑得满面春风:“这位少爷,住着合适记得过来改契,索性买下来给这位小姐便是。”
嘉懋被他说得红了一张脸,偷眼看了看骆相宜,就见她怯生生的捻着衣角站在一旁,就如弱柳扶风,仿佛遇着大些的风,便能被风刮走一般。多年前她被弟弟妹妹欺负的那场景又出现在眼前,不由得生了几分怜惜之情:“相宜,你先进去将就住下罢,明日我再去牙行替你买两个丫鬟来服侍你。”
骆相宜本以为嘉懋要将自己送进宅子里边去,自己还可以顺便与他叙叙旧情,没想到他竟然便要走开,心中一酸,泪眼汪汪的望着嘉懋道:“你难道不进来坐坐?”
嘉懋瞧着骆相宜的泪眼,不免有些怜惜,可想着天色渐晚,自己该要回家了,于是对她摇了摇头:“明日我再来看你,你先好好歇息着。你放心罢,我会回去与你讨个公道的。”
骆相宜一张脸变得雪白,睁大了眼睛望着嘉懋,不住的摇着头:“嘉懋,你别去问她了,不要为了我与她争吵,伤了你们夫妻间的和气。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她低声道:“只要你过得好,我就心安了。”
“相宜,你实在心肠太好了。”嘉懋心疼的看着骆相宜红肿的眼睛:“你别管了,我非得为你去讨个公道。”
骆相宜失神的摇了摇头,声音里边充满了委屈:“你没有抓住一点把柄便与她争吵,她矢口否认,你又能如何?反倒会因着我的这事儿伤了父亲感情。再者,你也不是不知道李夫子的性格,他为人迂腐,也断断乎不会听了你的话便将休书收了回去。”骆相宜扶着刘妈妈的手站在宅子门口,一双妙目里全是盈盈泪光:“嘉懋,不值得,你还是别提这事儿了。”
嘉懋瞧着骆相宜那模样,心里头实在难受,他不敢再看她泪水盈盈的模样,转脸攀上了马车,掀开帘幕恋恋不舍的看着骆相宜道:“我明日再来看你。”
回到容府,嘉懋下了马车便抬脚往府里头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来叮嘱那长随与马车夫道:“今天的事儿,有关于骆小姐的名声,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边说,听到没有?”
那长随与马车夫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大爷,我们知道该怎么样做,绝不会将这件事儿说出去的。”
“哼,还不是你这个嘴碎的,跟奶奶的丫鬟说起我派你去送节礼的事儿,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事情了。”嘉懋狠狠的盯了那长随一眼:“长点记性,一句话都不能说,若是有人知道我替骆小姐找宅子这事儿,我非好好整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