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這一切算作是天神眷顧吧,她想。
正在這會兒,外頭傳來動靜,一南岐裝扮的女子推開了房門來冷冷說了句,「該上藥了。」
沈昭禾連忙應了一聲又匆忙回到床榻上,乖巧的將衣衫褪去,那女子沒有猶豫走到她的身邊便開始上藥,那藥氣味極為刺鼻,是一種動物腐臭的氣息。
聽說,這藥本身就是動物內臟做成的,聞著雖然令人作嘔,可藥效卻驚人的好,連著用了幾日,那傷口幾乎已經恢復完全了。
「少音。」眼見那女子給自個敷完藥收拾東西就要走,沈昭禾沒忍住開口還是叫住了她。
名喚少音的女子是負責伺候沈昭禾的婢女,這些日子不管是吃飯洗澡還是敷藥都是她伺候的。
她也是沈昭禾在這兒見到的除了万俟硯之外的唯一一個活人了。
可她明顯並不喜歡沈昭禾——她極少同沈昭禾說話,好不容易說句話聲音里都還是透著冷意的,甚至有好幾次沈昭禾還發覺她一邊摸著腰身旁的那把精緻的匕,一邊往她這邊瞧。
好在少音大約只是心裡有這樣念頭,並未真正實施過,不然沈昭禾即便是有多少條性命都是不夠的。
至於她為何如此厭惡自個,在漫長而又無聊的日子裡,沈昭禾自然是不止一次的去思索過這個問題,得出的答案都極為簡單。
她是大齊人。
她是沈逢程的女兒。
南岐人似乎天生就是厭惡大齊人的,沈家的女兒就更是讓他們厭棄,畢竟沈逢程當初在戰場上殺了不少南岐人,雖說已經過去許多年的時間了,如今的沈逢程也早就不復當年威風了,可這種仇恨卻並未在他們心中消散。
是以,少音會討厭自個。
少音聽她小心翼翼的叫住自己似乎有些意外,但還是停下了腳步。
「我想問問。」沈昭禾輕輕咽了口口水,有些緊張道:「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啊?」
她已經被關在這兒好些日子了,一開始的時候是需要養傷,可如今都已經過了這樣久了,身子都恢復得差不多了難道也只能留在這房中嗎?
她不是說想去多遠的地方,可她連房外都未曾去過。
「出去?」少音嗤笑一聲,「快了,南岐有許多人都想見見您這位叛逃的世子妃呢。」
說完,她抬腳走了出去,接著沈昭禾聽到的便是熟悉的落鎖的聲音,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翌日。
徐淮意上了早朝去向皇后請安的時候皇后便開口提了沈蘇蘇的事,「你留在東宮的那個,到底是沈家的哪個女兒。」
她也是昨日方才知道的消息,若不是李桑瑤那日來重華殿裡頭走了一遭在她面前提了那一樁事兒,再加上皇后心裡有些不安便讓素沁去打聽了消息,還真不知道這裡頭竟是別有玄機的。
「是沈蘇蘇。」徐淮意倒是沒打算隱瞞了。
都鬧到這種地步了,也沒必要再替那個女人隱瞞。
皇后臉色頓時就變了,「你……事到如今,你還要護著那個女人嗎?本宮看你是瘋了,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的做出瘋魔之舉來,你是真的想讓你父皇對你失望透頂方才肯消停嗎?」
「母后。」徐淮意臉色未變,聲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兒臣已經懲罰她了。」
皇后皺眉道:「懲罰?你以為這個女人犯下的是什么小錯嗎?事到如今,她便是將她這條命交出來都是不夠的!」
「那便……讓她受盡折磨,死無全屍。」徐淮意一字一句說得清晰。
他縱然或許喜歡過這個女子,但絕不容忍她這般算計殘害身邊無辜之人。
第o53章
徐淮意從重華殿裡走出來的時候,皇后面上已是沒了半分血色,若不是素沁一直在旁邊攙扶著,她怕是已經站立不穩,摔在了地上。
「他說,那沈蘇蘇在那斷崖底下,已是被野獸咬去了一雙腿……」皇后說到這聲音都是發顫的,「淮意從來不是心狠之人,對那沈蘇蘇更是百依百順,怎麼會……」
她不是同情那沈蘇蘇的結局,只是驚訝於徐淮意怎麼會這樣做。
再怎麼說也是曾經他那樣拼盡全力護著的人啊。
「娘娘無需多心。」素沁方才聽著徐淮意的話也覺得心底發寒,可細細一想這應當是一樁好事才是,於是又接著道:「不管如何,沈蘇蘇這個禍害即便是還能撿回一條性命來這一輩子也算是毀了,這世上便再也不會有人讓殿下失了神智了,這到底算是件好事。」
皇后聽著也算是回過神來了,最終是點了點頭,「是啊,到底算是一件好事。」
斷崖底下同旁的地方不同,雖說如今是白天,可這兒卻好似籠罩著一層灰暗的氣息。
沈蘇蘇面上亦是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臉色慘白得讓人害怕,她宛如一具死屍一般癱倒在那棵樹下,這棵給予了她依靠的樹也正是困住她的元兇——她的身子被結結實實的和這樹幹捆在了一起,任憑她如何掙扎也無法同這樹幹分開。
弋?
她的手因為被捆著久了,麻木得厲害,而她的腿,她已經沒有腿了,身下只剩下連綿不斷的血跡。
昨夜,沈蘇蘇被帶來這兒之時心裡雖說厲害得緊,可還是裝作瘋了的模樣,妄圖通過這種法子來謀求一條生路,可李拂只毫不猶豫的將她捆在了這棵樹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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