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向慕随,那坐在主位上看了半天热闹的中年男人终于轻蔑一笑:“既然世子求情,这次便饶了那贱婢一命。”
佥事阴狠地看了一眼慕广君,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下去。
慕广君看着瘫跪在地上,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丫鬟,声音冷冷:“还在这做什么?父亲宽仁,饶你一命,自己去领罚吧。”
丫鬟从地上爬起,朝慕广君行了一礼,劫后余生般地走了。
慕广君看她前脚刚走,后脚慕随不知道何时走到他身边,男人面无表情的给了他一巴掌:“逆子。”
慕广君白皙的侧脸上浮现了红红的指印,本人却什么也没说。
他已经习惯了,慕随掌控欲极强,最看不得有人敢反抗他。这也正是他们父子之间关系极冰的缘由之一。
而慕广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慕随便极为严厉地打断了他的对话:“我离京这些日子,你与姜家大小姐和太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子是靖安王府最尊贵的客人,也是我们的盟友,他看上的女人便当玩物送给他便是,何故屡屡为那女人与太子作对!”
慕广君衣袖下的手骤然攥紧。
明面上,他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哦?我怎么不知太子与王府达成了合作。”
慕随毫不客气地给他另一边脸一耳光:“这是你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慕随是练家子,又常在军中,这耳光毫不留力气,直接将慕广君扇的唇角溢出一缕殷红鲜血。
慕广君毫不在意地用指腹抹去唇角鲜血:“还是说,太子殿下许诺了什么?”
慕随看向慕广君的眼神陡然深沉。
慕广君,他的长子,他最讨厌也最为得意的孩子。
近十几年前,他那可怜的母亲,在被慕随榨干自身和母家的所有价值后,就被慕随在怀胎四月时无情地卸磨杀驴。
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是如何构陷她的母族,又如何奉皇命装模作样地去将她母族满门抄斩,又将她牢牢束缚在马车上,恶趣味地让她看着母族百来人口被押送刑场,上至年迈父母下至铮铮少年,皆人头落地。
而年纪稍小的女眷尽数被充为官妓,被慕随手下的人截去肆意折辱。
而那女人也变得疯疯癫癫,再无从前作为王妃正妻时端庄淑和的模样,而他在不耐烦将人打入冷院两年后再见到对方,已经是一副冰冷的尸体了。
那女人死前还睁圆了眼睛,消瘦苍白,披头散,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美丽风情。
而慕广君那时小小一个,站在自己母亲身旁,脸上无悲无喜,带着连慕随也咋舌的冷漠。
“这是谁?”
“大夫人。。。。。疯妇白氏的孩子,您忘了那时她得了疯病时怀胎有四五月了。这孩子也是命大,在冷院这种没人顾到的地方,活到这个岁数。。。。。。”他的仆人如此殷切地和慕随汇报。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氏暗中诅咒的缘故,他娶了如今的正妻林氏也快两年,府内小妾通房无数,竟然没有一个男孩顺利活下。
反倒是被他厌弃的白氏的孩子,顽强地像野草一样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