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跟着两名太监一路出了宫门,上了一辆青布门帘的马车,马车窄小,看着毫不起眼。
他上车前,其中一名小太监面上带笑,轻声问道:”小的先送公子去住处取行李,顺道再将那位证人一同接到刑部,您看如何?“
这态度亲和有礼,让周泽这高悬了一上午的心总算是落了些下来。早些出前,他本是抱着有去无回的心态去的,结果没想到竟如此顺利,这下他整个人都轻松了,也回以一个浅笑:“那便劳烦公公了!”
小太监亲和道:“不劳烦,应当的,陛下说了,得照顾好您!”
周泽闻言,内心深感一阵暖意。
毕竟这种皇家秘辛被他所知,他都没奢想能逃过一劫。若不是欠了崔家一条命,纵使给他万贯家财他都不可能应承这种事的!
虽说整个大乘朝都知道当今陛下勤政爱民,是一个好皇帝。可再好的皇帝也终究是皇帝,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平易近人呢!
但今日一见,他能感觉到,皇上虽说愤怒却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不曾对他们火。且对他这么一个小老百姓都能够安排的如此的妥当,还真的是如传闻中一般呐!81Z。??m
心下不由松懈了下来。
在行车途中,那位太监先是撩起车门帘看了一眼外面,随后凑到周泽的耳边,低声道。
“奴才奉陛下的命,向周公子打探一下世子爷在何处!”
周泽顿时心下一紧,看向太监的眼中立马带上了防备:“这。。。这我不知啊!我与崔世子不曾相识啊!”
太监见他慌张,轻声安抚道:“公子莫怕,陛下不是要抓世子爷的!”说完,他见周泽眼中带着怀疑,低声给他解释。
“先前崔家一案,陛下本想保崔国公一命的,奈何确实是证据确凿,万民请命群臣上奏,陛下即便是想保也保不住。可不管怎么说,崔国公终究是慧妃娘娘的父亲,大皇子的外祖父,陛下又怎可能真赶尽杀绝!”
“崔国公没能保住,陛下是万分自责,此番派奴才与公子同行,实是心疼世子爷,想给世子爷一条活路!”
小太监此番说词,让周泽心中纠结不已,来前崔明盛曾嘱咐过他,万不可透露他的行踪,也不可告诉别人此事是他安排的,即便是被猜到了也咬死不认。
可若陛下当真是为了崔明盛着想,他是说还是不说呢?
小太监见他面露犹豫,又道:“现下大理寺正在通缉世子爷,若是他回了京,想要再逃怕是难了。且那个赵柄可不是好对付的主,连陛下都拿他没有办法,眼下你这算是惹上他了,即使是进了刑部怕是也不能活着出来了!“
周泽刚刚才放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虽说早已做好了不能全身而退的准备,但真的身临其境了,还是渴望能活着。
“陛下都不曾说要我的命,他还敢违背陛下的命令不成?”
太监闻言,深叹一口气:“公子有所不知,这赵柄乃是贵妃娘娘的侄子,三皇子的亲表兄,你一介布衣,即便是将你杀了,陛下也不可能因为你与他翻脸的!”
“那。。。那怎么办?”周泽这下是真的慌了,双手抓着太监的手,紧张道。
太监轻抚了抚他的手,轻声说:“陛下命人给公子与世子爷安排好了退路与新的身份,趁着赵柄还没有现之前,送公子与世子离了京,万贯家财任尔挥霍,天高海阔任尔逍遥,岂不快哉!”
有了生的希望在眼前,谁又不想抓住它呢,周泽心中天人交战,他紧攥着双手沉默了许久,最后低声开口。
“崔世子在。。。。。。”
当夜亥时,西郊一处废弃的旧宅内。
“吱呀~”
院外传来门扉敞开的声音,倚靠在大堂墙角沉睡的崔明盛闻声顿醒,他一骨碌自地上爬了起来,握紧手中的剑紧盯着房门口。
知道他在这里的人只有周泽,但此时来人必不可能是周泽,自打周泽进宫起,他便不可能再活着出来了。
那来人会是谁呢?
“踏,踏,踏。。。”
门外传来脚步声,步子不急不徐,听着不像是抓他的,反而像是来此赏景的,步履中带着些许的。。。。
惬意?
脑子闪过这个词,不由的让他皱紧了眉头,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此地,更不应该出现在此时。
他四下看了下房中,虽房中无灯在黑暗的房屋中视线并不清晰,但屋中空旷,并无多少家具陈设,这一眼看去,也没有个躲藏的地方。
心中一紧,只能将手中的剑横在胸前。
“吱呀~”
随着房间的门被打开,月光照射了进来,打在门前站着的人身后。那人背光而立,他看不清他的容貌,但那熟悉的身影还是让他一眼便将人认了出来。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