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转阴,明亮的光被厚厚的云层削减了亮度,只剩一片深沉的灰。
铅灰色的天空昭示着接下来未必明朗的天气,林涵却依旧出了门。
她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面上看不出什么神情,车辆掉头去了与工作室相反的方向。
祁知节在副驾驶微蹙起眉头。
公文夹里放了一堆整理好的资料,他准备去开车门的手在冷金属上停了一瞬,待指尖染上凉意之后才去改了主意,修长的指节有意无意地敲打着车窗。
司机看出他的意思,出声询问“先生,您还要下去吗?”
他思考的时间不过三秒,便做出了决断,与后视镜里的司机对视一眼,“跟上前面那辆车。”
又补充道“小心一点,别被车上的人觉。”
低沉冷硬的声音撞在车内银色的金属装饰上,司机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这位年轻有为的集团总经理,突然觉得他的儒雅温和只是表象。
出租车内,正准备一展身手的系统终于瞅到了机会“宿主,后面有辆豪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这会儿没什么熟悉的人,林涵不用时刻保持人设,没骨头似的靠在后座上,声调也懒洋洋的“里面是谁呀?”
系统看到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睛,心里了然“是那个混血小帅哥的哥哥——大帅哥。”
“祁知节呀。”她忽闪了两下睫毛,精心化出的妆果然很成功,一副楚楚可怜、泪眼朦胧的病美人状,连吊儿郎当的语调也遮不住那份扑面而来的凄美。
她毫不惊讶地说“意料之中。”
系统建议道“要不要给他制造一点障碍,或者使些障眼法,让司机跟丢我们的车。”
“说什么呢?”她笑起来,眼睛弯弯,“你以为我化的这个妆是给谁看?”
系统直愣愣地回答“我以为你是孤芳自赏来着。”
“好咯。”她无奈地摊摊手,朝后方的空气飞了个媚眼,“这次就当我没看见,下次可不要被我逮到喽。”
不远处是一片交相掩映的树,绿意盎然的树叶随风而动,好似一片翠绿的波涛。除却树的遮挡,则能看见冷寂森森的的墓园,冰冷的石碑前有新鲜欲滴的娇花。
这里三面环山,一面临水,是墓地选择的上乘之地,堪称真正的寸土寸金。
祁知节的车落在后方,看到出租车停在南城的墓园外。
他眼底晦暗,视线从前方的车牌号划到齐整的一摞资料,忽然想起林涵与那恶鬼令人动容的少年情谊。
假如他早遇到林涵几年,陪着她从走过青涩的高中时期、艰难的乐队创始时期。
假如再早一些遇到她,在她心里还没有全是另一个人的影子之前强硬地插手,那么如今她念念不忘的那人——
可时间是世上最无情的东西。
他眉眼笼罩上一层躁郁之色,浅灰色的眼珠像某种颜色浅淡的玻璃,通透、清澈、美丽,却也很容易割伤人,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锋利。
祁知节忽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
他回忆起那种感觉。辛辣的烟气从喉咙处一路灼烧到肺部,像一团跳动的火,逐渐蚕食分吃他的内脏,并且带来一阵难以忽略的刺痛。
这个时候,大脑屈服于尼古丁的威力,不会再去觊觎那些得不到的情感。
然后他又忽然想起,林涵压力大的时候也喜欢抽烟。
这种烦躁连司机也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