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很轻地说“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是我的错呢?”
“我认真修炼,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下山时连遇到乞丐都会心生不忍,给这孩子准备了两条后路。徐辰利用我,我没向门内长老说过他一句坏话。师弟师妹们前来请教,我也毫不吝啬。”
“师尊。”她死死抓住齐镜的衣袖,近乎仓皇地问,“为什么他们都要杀我?”
齐镜心如刀绞,低低地道“是我的错。”
是他先打破了这条明知不可为的界限,是他不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情意,是他犯下门规三十六条,是他乱造杀孽。
他的声音碎在水牢中,一滴滚烫的液体坠在林涵身上,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是我的错。”他说。
林涵看向他的脸庞。霜华上君长了个眉目如画的模样,连伤心欲绝的样子都比别人好看几分。
她问“你后悔了吗?”
齐镜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后悔让你承担了这一切,后悔为什么不能独自一人解决这些。”
他说“但我从来没后悔遇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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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月胡同一带是泥腿子和风月场所并行的地方。此地既没有“春”,也没有“月”,最负盛名的要数一座怪事频的鬼宅和莺莺燕燕聚集的烟花柳巷。
鬼宅里近来住了人,据说是卖给了一位总嫌钱多的冤大头。
近日来这宅子里进进出出不少人,不是婆子丫鬟,就是小厮跑腿,生怕旁人不知道这里住了一位有钱人家。
林涵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黑如墨水染成,被盘成髻。间点缀着珠翠,最惹人注目的是一只凤凰样式的金步摇。
眼尾微微上挑,总含着那么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嘴唇上了胭脂,嫣红明艳。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
旁边的丫鬟出神地看着铜镜,喃喃道“小姐真是明艳动人,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能有这个福气做小姐的夫君。”
林涵笑了起来,美人含笑生花,笑得那丫鬟脸都红了。
她语气未有差异“是我师尊。”
丫鬟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不至于让自己的脸色显得太过难看,“奴婢先退下了,小姐有事唤我,我就在门外。”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在凡间也算得上是禁忌。
林涵觉得没意思“至于吗?他们不是还写我跟齐镜的话本。”
“话本是话本,现实是现实。”系统恨铁不成钢地道,“能一样吗?”
“况且也不止写你的。”它心虚地目移,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还有你和……其他几个峰主的。”
林涵受不了了“一群糟老头子?!”
“也就你知道他们是一群迂腐的老头子了。”系统小声嘀咕,“在凡人的想象中,修仙之人个个貌美如花、永远年轻。你说的那几个老头子在话本中被描述得俊美无双。”
林涵难以想象,干脆沉默了。
门扉“吱呀”一声开启,小丫鬟的惊呼从打开的门缝中传过来,焦虑又急切“大人,吉时未到,您现在不能进去!”
她想拦却又怕冲撞了这位不知来历的大人,情急之下后背“哐当”一声撞倒了门上,也顾不上喊痛,还在试图跟眼前的男人辩驳。
一只从屋内伸出来的手轻柔地托住了小丫鬟的后背,轻轻揉了几下,嗔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
林涵笑盈盈地看着男人,也不管什么规矩,“进来吧。”
齐镜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迈入了房门。
要想俏,一身孝。他平日里总是一身白衣,全身上下最花哨的地方就是腰间的绶带,光线变换时会浮现出浅金色的纹路。
眼下一身烈烈红色,丝被他用法术变为了黑色,眉高目深,轮廓深刻,总是端着的不动声色的神态消失了,甚至变得有些拘谨忐忑起来。
他局促地解释“我已经……半个时辰没寻到你了,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