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也不多言,轻移莲步走过去,放下瓷盅便退下了。
张岳也明白自家夫人的心意,忍不住说了一句慈母多败儿。
张籍看了他一眼,捋捋胡子。
“倒也不必这么说。做母亲的心疼儿子再正常不过了,你儿时淘气,若没有你母亲说情,怕是要多挨很多顿打。”
张籍说罢,朝着身后的小厮一使眼色。
“叫恒儿进来。”
雨势越发大了起来,张恒听见大门的声音,抬眼看过去,只觉得视线模糊。
“大公子,家主请您过去。”
“是。”
张恒说罢,想起身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一边的小厮瞧着,赶忙上前扶着他起来。
张籍与张岳在书房坐着,张恒一进门,未等二人发话,就又重新跪了下去。他没敢抬头看祖父与父亲,想来,定是万分嫌弃。
张家的嫡长孙,未来的家主,竟然做出想要带人私奔的事情来。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整个张家蒙羞。
“真是张家的好孩子,”张籍年逾花甲,依旧声如洪钟,“世家大族延绵至今,古古怪怪的人多了去了,有个把情种也很正常。只是万没想到张家的嫡长孙,竟然也会如此。老夫真是惭愧。”
张恒自小聪慧,三岁被祖父养在身边,精心教养。
“孙儿知错。”
张恒说罢,便朝着祖父磕了个头。
“知错又如何?”
张籍未发话,他身边的张岳冷哼了一声,手边的茶杯便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张恒的左肩。张恒晃了两晃,仍旧直直地跪在那里。
“孽子!”
自张恒出生以来,张岳与张籍父子便在他身上倾注了无数心血。
张籍捋捋胡子,不急不躁。
“你可知道我就是不把你拦下,九公主也不会跟你私奔的。”
张恒抬头看着祖父,身上的雨水滴滴答答地顺着衣服流下来,满地的水痕。
“这个给你。”
张籍把归苼交给宫人的盒子拿出来,让小厮递到张恒眼前。他接过来,茫然地打开,里面满是他送给归苼的小玩意。
“这是九公主让人转交给你的。”
因着新帝尚未登基,张籍依旧用着旧时的称呼。
张桓看着手中的盒子,忽然间手一松,盒子便掉了下去,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掉了一地。其中一个翡翠簪子落到地上,摔成了两半。那簪子碧绿,一看便是好物。
“九公主的心,根本就没在你身上,”张籍说道,“你与九公主的亲事虽是末帝做主,但是九公主守孝这几年,我从未认为她会嫁与你。”
张恒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张籍。
“祖父这么说,可是因为池家起兵造反?”
张籍摇摇头。
“王献之能停妻再娶,九公主就能退了这门亲事。末帝一厢情愿想让九公主联姻,可是那九公主是那好拿捏的人吗?更何况当年池家小子硬退了与柴家的亲事,九公主有足够的退路。”
张籍的声音不急不缓,但是仿佛重锤一般敲打在张恒的心上。祖父说的没错,他与归苼难得见面,每次都是规规矩矩。她的冷漠与疏离,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他仍旧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