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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后,叶扶摇才慢悠悠地出了侯府,他本是习惯一个人慢慢踱回去的,却在一个无人的巷口,遇见一辆华贵的马车拦路。
“我有话问你。”
车上的人,似乎心情极端恶劣,话里也带着十足的火药意味。
肩上落了一片黄叶,叶扶摇一边猜想着这是不是今年第一片枯死的叶子,一边随意地上了马车,待见了车里一脸沉怒的人,不免笑出了声。
“都这个时辰了,我还打算去街口买一包豆黄回去,世子有卦想算?老规矩,家族琐事三钱,尔虞我诈一两,儿女情长不要钱。”
“来一卦儿女情长。”
“哎呦,这倒是意外了,世子以前的规矩,不都是按贵的来么?”
说到这个,聂言就恼火,道:“我去年就不该认识你这妖人!你们易门什么意思?!又找人杀她又找人扰她!那郡主是个什么妖妇,不是说了不动她的吗?!”
叶扶摇放着他把火发完了,方才慢慢说道:“易门三师平起平坐,我一半废之人,想管教他们也无能为力。”
聂言怒道:“你易门动我东楚国祚,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世子是个自私的人,豪言壮语可说一万遍,但到底在姻缘上无望,何不就此罢手呢?”
手指一紧,聂言恨声道:“我未见她对谁有意。”
“让世子看出来,她这个东沧侯的位置也不用做了。”
叶扶摇像是十分了解她一般,阖目片刻,恍如在回忆什么,徐徐解释到:“她若当真倾心于谁,是绝不会主动说出口的,也不会被人看出来。而有意思的是,她想杀谁,就会对那人轻言相许……情话说的越动听,她的刀就磨得越利。”
……
七月十五,门下侍中秦越为其子向西秦使团提亲,言其子秦尔蔚为素纱郡主相思成灾,愿求娶郡主,以成良缘。
西秦使团提出向郡主请示两日,不到一日,公主府中传出风声,言郡主要答应这桩婚事。秦家松了一口气,次日一早,正准备筹备议亲之时,秦尔蔚突然疯了,在府中大叫着房内有鬼在看他,硬是缩在柴房不愿出来。
东楚再度在西秦使团面前闹了个没脸,便是连太上皇也发话了,说让秦越也一并暂时退职回家养病,莫要再生事端。
隔日,太上皇又下旨,言殷函政务已上手,无需他时时督导,他便可安心趁着秋猎之际,迁入夏宫养病。
尽管殷函登了帝位,但无论是对外军政,还是科举试题,还是由太上皇一手掌控,如今太上皇迁居夏宫,殷函便再无人制约,可真正作为帝王君临天下。
“……陛下要从改革税赋开始大展拳脚,陆侯作为武臣,不好在其中表态,还是为联姻之事再操劳一把吧。”
长史交代完,抱着一叠已批改好的奏折走出围场的大帐,在外面恰好碰见一袭熟悉的重紫妖影,连忙躬身移开目光。
“那些围场里的年轻将领皆是为郡主而来,郡主不去观摩男儿英姿,来找陆侯有何事?”
先前的七夕文会是宋明桐提出来的,主意虽好,但到底是文人的集会,问过鸿胪寺后才知道,西秦人并不吃这一套,陆栖鸾便随之改了主意,邀请素纱郡主来皇家围场看儿郎们狩猎,好挑个健壮的夫婿出来,她也好避一避女帝亲政的嫌。
“陆侯可忙完了?”
素纱郡主是个随意的人,尽管这么问着,人已是挑帘入了大帐,一眼便看见陆栖鸾屈起一条腿正靠在软垫上看折子。
陆栖鸾看了她一眼,又将目光移回到折子上,道:“这次又是谁家的公子轻薄了郡主,来找我告状的?”
夙沙无殃先是坐在矮几旁,见她不看他,眼角微微挑起,道:“围场中不过歪瓜裂枣之谄媚辈,入不得我眼。”
陆栖鸾淡淡嗯了一声,道:“既然早知是些歪瓜裂枣,郡主还如此盛装打扮,倒真是给我大楚颜面。”
他有些不甘于陆栖鸾越发敷衍的态度,凑近了些凝眸问道:“陆侯为何不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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