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刚出生的孩子,还是跟在娘身边更好些。回头出了月子,再抱出去就是了。”福王妃自悔失言,连忙补救。好在这会儿人人都高兴,谁也没有往心里去。
等到喜欢够了,回到澄庆园要睡觉的时候,福王妃才终于想到那个问题:“王爷,这事我越想越不对劲。老大家的之前看着还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发动了?”
“生产不都是如此。你生子舫时,吃饭吃到一半就发作起来呢。”福王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对不对。”福王妃反驳他,“方才乱纷纷的,我也没有想起来。从麒麟院去隐竹园,才多会子路?我听说走到半路就见红了,头一胎哪有这么快的?我瞧着不对。”
“你的意思是……”福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福王妃皱着眉,“今天那么多客人,人多眼杂,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不准……”她抬手往天上指了指,“那么久没动静,本以为是放弃了,谁能想到选在了今日?”
整个福王府防备的都是过年进宫出事,特意将眉畔留在府里。过了那一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偏偏是在今天?
福王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管是不是他,总有些蛛丝马迹可寻。等明儿老大媳妇醒了,再问问她。”
“问什么?”福王妃道,“我方才已经问过她的丫头了,说是在新房里坐了一会儿,身上就不好。老二媳妇看出来了,就让丫头们扶着她回去。谁知道才出了门,就发动起来了。肯定是当时在新房里的人!”
“那也要慢慢查访。”福王缓缓道,“总不好就凭着咱们的臆测,就想当然的做出判断。事关重大,不得不小心谨慎。”
“小心谨慎小心谨慎……”福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那口怒气压了下去,才道,“你小心谨慎了一辈子,临到头来,又得了什么?不过是我的子青治好了身体,他就百般的防备!莫非恨不得子青那毒永远治不好,就这么去了他才高兴?”
“小声些!”福王叹了一口气,“你急什么,我也没说不信,可这种事,总要讲究证据。那也是我的儿子,难道我就不心疼不成?可他毕竟是……咱们一举一动,说不定都有人看着,不小心谨慎,如今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顿了顿,他又道,“也罢,过去的事情不必说。这十多年来,他信我用我,我也对得起他!倘若这事当真查出来,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福王自认没有对不起皇帝的地方,元子青就更不用说了,是皇帝对不起他才是。皇帝若是连元子青的孩子也容不下,这件事自然不能善罢甘休。
兄弟情分,总要对方也将自己当兄弟,才能讲得起来。生在皇家,福王对今天早有预感。事实上,那因为元子青病着而使得福王府得到皇帝偏爱,风光一时的十多年,才是真正的意外,如今不过是一切回归正轨罢了。
福王妃见他这样,心里反倒不好受起来,便闭口不言。夫妻两个心事重重的睡了。
这一夜,能睡好的人,恐怕不多。
……
眉畔夜里醒来过一次,她是被惊醒的。醒来的第一时间便抬手去捂小腹,发现那里重新变得平坦,便彻底被惊醒了。
“孩子……”她猛然睁大眼睛,试图坐起身。
然而浑身都像是被碾压过一般,这一动便带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眉畔没来得及坐起来,就重新倒了下去。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正房的卧室里,而不是在产房。
模糊的记忆回到脑海里,眉畔知道自己将孩子生下来了,但究竟是男是女,孩子是否健康,她都不知道。
好在这动静惊动了元子青。他守着眉畔,本来就不怎么睡得着,只是实在太累,便迷糊过去了。这一点点响动立刻让他睁开了眼睛。见眉畔已经醒来,不由大喜过望。“娘子醒了。”他抓着眉畔的手,略微放松的道,“你吓坏我了。”
“孩子呢?”见元子青的表情,眉畔便猜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立刻问道。
元子青摸了摸她的头发,“孩子好好的,是个儿子。奶娘带着呢,我让人抱来给你看看?”
眉畔连忙点头,眼巴巴的看着元子青出去吩咐人把孩子抱过来。元子青一转头瞧见她这样子,不由好笑,“孩子没事,倒是你自己,实在是令人担忧。差点儿就挺不过来了。”
提到这个,眉畔脸上的表情也微微变了,“映月同我说,这件事是有人要害我,可是真的?”
“现在还不清楚,但十有八九是真的。”元子青沉着脸。眉畔既然暂时没事,他的心也就落下来了,这一夜想了不少事情。眉畔的身体不至于会这样子,其中肯定有问题。只是现在还没来得及去查。
眉畔咬牙,“害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孩子也不放过?”
这个孩子才刚刚出生,他能得罪谁?
元子青还要说话,奶娘已经抱着孩子过来了。他伸手接过,放在眉畔枕边,“娘说月子里得好生养着,争取把你的身子给养回来,否则就要落下病根儿了。你的胳膊还使不上力,就别抱了,这么看看吧。”
眉畔就转头去看。
孩子生下来是六斤多,算是正常的范畴。这也可以成为她被人陷害的佐证,因为一般难产的婴孩,除了少部分是因为胎位不正之外,绝大多数是因为孩子太大了生不下来。而这个孩子胎位显然很正,一出来就是脑袋,六斤多也不算太大。
刚刚出生的孩子皮肤红红的,眼睛还没睁开,看上去实在是不大好看,但这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眉畔一看见他,心中就忍不住溢出一股一股的柔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