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为您换的茶水。”屋外的声音顺着这时间的间隙传进来。
“进来。”
茶水放下,只是人一直站在面前。
羽苒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一个小厮样的美人冲着他笑。
还伸手跟他打招呼,看上去仿佛很开心,很随意,仿佛闲庭游步一般。
“你……”
“怎么,我这样很难看吗?”谷泉夭笑道。
“没有,很好。”羽苒提笔,在那宣纸上勾勒什么,深情淡淡的。
“小侯爷病重了?”谷泉夭看着羽苒苍白的脸,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没什么,顽疾。”羽小侯爷说得很随意,始终淡漠的脸上不怒自威,让人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的感觉。
“我爹说,小侯爷推举了江潼,陛下也应允了。”
“哦?”神情一滞,下意识的停了笔,那笔尖一点墨滴下,污了那已经写满了字的半张宣纸。
他皱起眉头,摇头苦笑:“三小姐说说看。”
抽去那张纸,扔进废纸篓里,再拿出一张重新写。
“不就沾染了一滴墨汁吗?你这样下去会很累。”
“没办法,《史集》脚注本由太子修订,本侯批注,这些,明日都要送进东宫的,不能有半点马虎的。”
他道:“你继续。”
“你选江潼,第一,他是江州人,可以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是利国利民的。”
“第二,他没有退路,他父亲犯下的罪行,由他赎罪,这样才能不失民心,江家在江州才能崛起,所以他必须尽全力。”
“第三,小侯爷有意提拔他,但是堵住悠悠之口,唯独一个办法就是欲升先贬。如果这件事没有做好,那么他也不配做小侯爷的门客。”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羽苒笑,提笔继续写下去。
“还有一点。”
“还有什么?”
“你要记住,无论在何时,都要破釜沉舟的去做一件事,但是当你兵败乌江之时,会有一叶扁舟渡你过江。”
顿了顿:“既要孤注一掷,又要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退路。”
“退路?”谷泉夭难以置信。
他给谁留了退路,是他自己,还是江潼?
“嗯,谁去做这件事,结果都是一样,做得好,朝廷不一定会去奖,做不好,那么民众不会轻易饶恕。朝廷更会将他当作替罪羊。”
“唯有江潼是不一样的,江潼本是江州人。”
“其一,因父亲犯下罪行,他不得不尽全力,但是如果做不好但是尽力了,有父亲做对比,民众会原谅。朝廷会体恤。”
“其二,江潼在朝堂之上没有政敌,无论谁在朝堂之上弹劾江潼,那么另外一方一定会驳斥,那么就会有转圜。”
“原来如此。”谷泉夭笑道:“原来小侯爷早已经算好了。”
“江州是个肥缺,人人必争。三小姐,这块地本该属于江家的,没有谁能比江家呆在这块地盘上的时间长。令兄如果将来需要军中粮草,何尝不试着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