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表演过后,宸明帝便叫开宴。嫔妃皇子们开动之后,女官才被允许动筷。群青坐下来,面对满盘珍馐,她只夹了一筷烧鹅放在碗里。
她想起阿爷和时玉鸣都喜欢吃烧鹅,还曾将一只鹅烤成了炭黑色。不似宫中的烧鹅切成小块,皮酥里嫩,泛着金红的色泽。
烟花的响声中,群青静静地将烧鹅吃下,她持箸的姿态端庄雅致,和当年那沉默别扭的小娘子判若两人。在宫中数年,她变化了许多,这不妨碍她将他们藏在心底,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忽然嗅到一缕柑橘气味从身
侧而过(),?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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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婚约给她太大的打击,才产生了幻觉,群青又给口中塞了一块烧鹅。
另一边,有宫女躬身来到丹阳公主身侧:“两位大人在曲江池畔,请公主赏迎春花;”
丹阳心知赏花是假,相亲是真,她揽了揽披帛,笑道:“外面多冷!叫他们进来,我请他们饮酒。”
过了一会儿,楚怀尧、刘诞两名文官一前一后进来,与丹阳对饮。这两人一杯一杯地饮酒下肚,谁也不愿输了面子。
丹阳公主不胜酒力,笑着点点那一人道:“你一人去偏殿等我。”
说着,她摇摇晃晃地去了东偏殿休息。
丹阳公主一去不返,两名文官亦是面色酡红,愈酒酣耳热,心浮气躁,不能安坐。
一人先后离座,透过偏殿的雕窗,看见丹阳公主醉卧床榻,裙摆逶迤,如同一朵绽开的牡丹,身量的起伏,竟叫人喉头紧。
两人窥伺对方,又尴尬地转开目光,生怕被看出心中想法:“这酒烈得很哪,难怪公主不胜酒力。”
“正是。”
“刘兄,我先去外间散散酒。”
“我也去。”
这厢楚怀尧见四周无人,在外面饶了一圈便快步回到殿中,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推开门进入偏殿,两个守门的内侍不仅没有阻拦,还无声地掩上了殿门,熄了两盏烛火。
楚怀尧见此状,心中有了底。不仅他阿爷、孟相暗中相助,圣人一直希望公主早日嫁人,恐怕对此事也是默许。
想到此处,刚才那酒更是灼烧着喉咙。他一步一步地接近榻上的公主,才触摸到她的裙角,便被一人用力推开。
推开他的是苏润。方才苏润远远地见到丹阳公主离座,犹豫了许久,还是不放心,跟了上来,谁知看到这种景象,苏润墨玉般的眸中几乎要冒火:“你疯了是不是?”
楚怀尧被打断很是不快,揪起苏润的衣领将他重重推开,耐着性子道:“我做驸马是早晚的事。公主醉酒,我来看看她怎么了?倒是你。”
“你是想轻薄她。”
“笑话,丹阳殿下又并非完璧之身,何谈轻薄。宫中贵主,谁养那么多家令。你没有轻薄过她?你又知道她不高兴?”楚怀尧笑道。
苏润气得一掌劈在他脸上。
此时刘诞也悄悄潜入偏殿,得到了宫女和内侍的默许,他奔向红裙烈烈的丹阳,生怕晚了一步,这既定的权位便被另一人夺去。
他一进来,便见楚怀尧和苏润扭打一处,骇得退了两步,待要出门,却被挡住了去路:床下、门口突然冲出来数名暗卫,将楚怀尧和刘诞都按在了地上。
自门口进来的人,一身艳红官服,衬得皮肤苍白如玉,唇色嫣红。陆华亭看了看苏润,挑起嘴角,自袖中取出素帕抛在他身上,又对丹阳行一礼:“殿下,此一人宴席上对殿下不轨,臣拿了?”
“陆卿,你怎么每次
()都坏本宫姻缘?”方才清醒地听着一切(),??汑?镧?隈?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已是泪流满面。然她用袖子擦干眼泪,又浮出灿烂的笑容。
陆华亭看看那两人道:“公主,某也跟着三郎叫你一声阿姐。阿姐走南闯北,气度非寻常娘子可比,何必恐慌嫁人呢。姻缘讲求真心,若非得与鬼共枕,倒不如孤身更好。”
丹阳闻言起身,给楚怀尧和刘诞一人当胸一脚:“不过两杯薄酒,你们便露了鬼面。给我捆了,本宫要见圣人。”
楚怀尧和刘诞这才清醒,只觉方才像被鬼上身了一般:若丹阳公主醒着,他们哪里敢当面轻薄?一人这才反应过来,从偏殿关门的内侍宫女,不,从醉酒开始,便是一场试探。如今被瓮中捉鳖,不禁脸色惨白,连连求饶。
外面却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几令宫殿颤动,随后是混乱的声响。
“走水了!快取水!赵王殿下的药木偶戏炸了!”
登时,四周的内监宫女都冲出去救火。
所谓药木偶戏,便是将木偶机括藏在烟火当中,点燃高悬的烟火芯子后,其中藏的木偶和花灯便依次展开跳跃出来,如同变脸表演一般走马观花,令人目不暇接。
李盼命人从江南道运来这种特制烟花,屡次尝试无碍后方在宴席上表演,此时方绽出第一只木偶,后面的一车烟花却先一步爆开,一簇火花冲向了木偶,登时使得木偶燃起了熊熊火焰,接连绽放起来。
前一只木偶不及脱落,便被后一只木偶顶了出来,飞炸到空中,带着火焰砸在殿顶,又从木构中渗漏,火星如雨落在了室内,迸溅在贵主们身上。
未及众人反应,李盼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宸明帝,灼热的火星都落在了他背上。旋即贵主们才混乱尖叫起来。
朱尚仪差点昏厥过去,只觉身边影子一闪,群青第一时间提起角落里的水桶,冲过去浇在李盼身上。
她也不知道木偶戏为何会炸,但她知道,倘若李盼因救驾受伤,即便是他的过错,宸明帝也会因为怜子而不予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