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勾小钩心一横,在某个阴冷的午后趁小球儿吃东西的时候一把将它塞进了早已准备好的笼子。小球儿先是半张着嘴愣在那里,似懂非懂,待轻拍两下发现自己确实被困住之后便发了疯似的在笼子里乱撞。&ldo;不怪我不怪我,谁让你见了女色就忘了朋友!&rdo;勾小钩逞强着别开脸,一下又一下的砰砰声震得他耳朵难受,可捂住耳朵,那针扎似的疼便又转移到心上。小球媳妇儿躲在不远处怯怯地望向这边,勾小钩发现后,二话不说走过去便用扫把轰它。可对方饶是被扫帚弄得抱头鼠窜,却死活不走。如若寻常人家,关上门也便是了,可在这未完成的墓里,哪儿哪儿都通达着,所以勾小钩闹到最后筋疲力尽,终是没辙了。到了半夜,小球儿还在叫。墓室里没有光,勾小钩也不懂狐狸语,可莫名的他就是能听出来小球儿在骂他,就是能看见对方愤怒地龇牙。勾小钩用被子把自己蒙住,像个可笑的掩耳盗铃者。如是折腾几天,小球儿夫人不见了。如是又折腾几天,小球儿不再叫了,只是,也不再吃东西。任勾小钩软言细语,那骄傲的白狐狸就是一声不吭,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没两天,笼子旁边便落了薄薄一层狐狸绒毛,再看小球儿,不,或许这名字已经不合适了,因为那小家伙瘦得只剩下了骨头。勾小钩把笼子打开的时候强忍着不想让酸胀的眼睛做出某些丢人的事,可当小球儿狠狠咬了他的手指并毫不犹豫跑走之后,那温热的水汽便不受他管制了。勾小钩在心里骂自己,瞧你这点儿出息,一个小伤也值得流鼻涕。可总有另外一个声音冒出来反驳,什么小伤,你瞧瞧清楚,见了骨呢!&ldo;看来还是没饿着,不然哪有这么大力气。&rdo;&ldo;切,等开春儿我也找朋友去。&rdo;&ldo;我朋友多着呢,你说是吧?&rdo;&ldo;小花,别睡了好不好……&rdo;无数血珠儿像鬼魅一样争先恐后从伤口中往外挤,勾小钩看着它们落到地上,在尘土里开出漂亮的花儿。番外灰色迷途(八)李小楼走在勾小钩的后面。那是一条很幽深的小路,细密的鹅卵石紧凑地簇拥在一起,刺激着人的脚底板穴道。路两旁是竹林,因为已是深夜,于是那绿色便愈发的浓重起来,乍看还依稀识得出墨绿,可再往深里瞧,便分不清是绿还是黑了。李小楼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也不知道勾小钩这背影匆匆的是要赶去何方,但脑袋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反复说,李小楼,你得跟住他。李小楼很苦闷。他并非不想跟住对方,实在是……&ldo;土耗子我说你能不能慢点走啊!&rdo;寂寥的夜空下,李小楼的抱怨格外响亮,以至于话音未落,便惊起两旁密林中数只乌漆抹黑的飞鸟。待乱鸟飞过,视线同夜一样又重新清明静谧下来,前方的人才终于停下脚步缓缓回头……&ldo;施主,是在唤贫僧么?&rdo;眼看着一张脸从中林毓秀勾小钩变成肥头大耳胖和尚绝对不是一桩美妙体验,哪怕那秃头面如菩萨笑靥如花,李大牛也只想撕心裂肺嚎叫一声:&ldo;鬼啊‐‐&rdo;……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ldo;差不多得了,这是人脑袋不是木鱼啊你个秃……&rdo;&ldo;嗯?!&rdo;&ldo;秃……秃头的圣僧!&rdo;大殿内满堂哄笑,而正给李小楼剃度的&ldo;圣僧&rdo;自然无法被这欢乐感染,事实上他手里那把剃刀不去抹李小楼脖子已然是万幸。&ldo;师祖……&rdo;&ldo;圣僧&rdo;转头看向一旁的老和尚,话外之意不言自明‐‐剃个度都能睡着,他这样子真的适合入我佛门么?顺着&ldo;剃刀僧&rdo;的视线,李小楼看见了一个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的老和尚。这便是达摩院主持七净大师咯,心里有个声音十分笃定。李小楼也觉得有趣,他明明只听过这和尚的法号,现下却好像与对方熟悉了许多年似的,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投缘?李小楼抓抓脑袋,觉得跟一个老和尚投缘实在没啥值得高兴的。李小楼这一抓头不要紧,把那剃度僧脸都吓白了,只听他惊呼:&ldo;哎哟你乱抓什么&rdo;,剃刀便啪嗒掉到了地上。再然后,李小楼可觉出了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