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轻轻一笑,脸色白至透明,“别逞强了,阿声。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对付她?如今之计,唯有我努力修习……再努力一些……”
“不会的。”慕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神情严肃起来,“我会保护你,决不会让这种事再生。”
不,不是的。慕声眼眸渐深,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无声呐喊:我可以的,只要你允许,只要你允许我……
“我梦到……她了。”慕瑶的脸色灰,嘴唇喃喃,“梦到爹娘,他们被她……”
一杯桃花酒很快见了底,喝到最后,酒中是没有被过滤干净的花瓣残渣。
这一切,慕瑶一点也没注意到。
妙妙已喝得头昏脑涨,太阳穴突突直跳,舌头打结,直欲往桌上趴。
“阿姐,你怎么了?”他在慕瑶身边蹲下来,蹲这个动作牵拉伤口,他眉头微蹙,额上泛出一层冷汗。
“柳大哥,我给你个……建议……”
“不必了。”慕瑶出声,语气中抑制不住的烦闷,“别闹了,阿声,让我静静。”
“你说。”
“或者,我也陪阿姐去赏月,外面凉得很,要多穿些衣服……”
“你……以后,要跟异性……保持距离……这样,慕瑶才不会生气。”她抬起一根手指,“尤其是,万一遇到一个……身份尊贵又娇气……的小姑娘,你千万,千万离她远一点。”
真奇怪,按理说凌妙妙勾走了柳拂衣,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为什么那两个人喝酒赏月,无不快哉,他们二人就像被抛弃了似的,不单气氛凝重,阿姐连饭也不愿吃了。
一个皇家贵胄端阳帝姬,活生生把男女主角虐成了两根苦瓜。
“阿姐非得找他做什么,我也可以陪你啊。你想不想下棋?”
拂衣不置可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醉了吗?”
慕瑶眼里的光闪了闪,闭住眼睛:“算了。”
“……”妙妙气得一把打掉了他的手,“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慕声的脸瞬间沉下去,语气都变了:“是啊,他来叫凌妙妙去喝酒。”
“我听见了。”柳拂衣的声音里带着委屈,一只小碗塞进了妙妙手心,影影绰绰地看见碗里飘着个月亮,跟她大眼瞪小眼。
“阿声,刚才我好像听见拂衣的声音。”慕瑶抬头望他,神色里竟然有一丝惊慌。
“这是……啥?荷包蛋?”
“可是阿姐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慕声半撒娇半是哄诱,“我要些吃食来,帮你端进房间好不好?”
柳拂衣绷不住笑了:“是水,里面加了醒酒的药,没有别的东西。”
可惜她神色郁郁,“我一点也不想吃。”
凌妙妙瞬间露出失望的神色:“连蛋也不给,小气……”说着,豪放地仰头喝了下去,嘴像是个漏壶,一大半水撒出来,沾湿了衣服。
慕瑶披着衣裳,眼睫低垂,脸颊上是才睡醒带上的一丝嫣红,竟有几分可爱。
柳拂衣看得眉头直跳,有些心疼他千金难求的解酒汤。
他刻意换了新外袍,盖住了身上的伤。头梳得一丝不乱,除了脸色有些白,完全看不出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凌妙妙喝完就趴在了桌上,“怎么回事……这么困……”
“月亮都出来了,阿姐饿吗?”慕声笑吟吟的脸出现在床头,睫毛浓密,乌黑明亮的眼睛从下向上看她,带着点邀宠的亲昵姿态,宛如一只撒欢的小狗,把前爪搭在床沿上,想要凑过来舔主人的脸。
“是解酒汤的功效,一会儿便好了。”他轻轻叹息,“女孩子家在外,夜里还是要保持清醒。”
她修的慕家捉妖术威力巨大,可是极为耗神,每次练完,都要睡很长时间。好在她游离四方,不需要作为家主待人接物,倒很自在。这次一睡,竟然睡到了晚上。
凌妙妙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会儿是慕瑶负气的脸,一会儿是浑身红光的慕声追着她跑,头痛欲裂,忍不住哼哼了一声。
“几时了?”慕瑶坐在床边,披着外裳,满脸倦色。
“什么?”柳拂衣凑近去听。
对哦,她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凭什么给小情侣当感情导师?
“柳大哥……”她含含糊糊地问,“反写符是什么?”
妙妙被这句话扎心了。
柳拂衣眉头一蹙:“你从哪儿听到的?”
柳拂衣摇摇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么多年,我与瑶儿都习惯自己背负一切,与其说是恋人……不如说是伙伴。我们彼此相依,却也彼此竞争,在这段感情里,生怕输给对方,一输就是一败涂地……”他怜惜地看着妙妙,住了口:“你还小,还不懂。”
“嗯?”她不答反问,“慕家人为什么不会反写符啊?”
“怎么就难了!”妙妙气得心脏乱跳,“你心里想什么说出来,有那么难吗?!”
柳拂衣顿了顿,慢慢道:“不光慕家,所有的正派捉妖人都不可能反写符。”
柳拂衣却苦笑:“太难了。”
“因为,那是邪门歪道。”
“是啊!”
醒酒药的威力巨大,妙妙在此刻从挣扎中脱出,瞬间清醒了,只是脑袋还很痛,浑身无力,一时半会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