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是知审官院,也就是主管中下级文官考课铨注,自然是从贬官换人的角度来思考问题。当然,即便是夏竦跟王子腾真的叛国了,他们也不会被当众审理,更不会这一次就被杀。
众所周知,越是宰相枢密使这等要职,他们通常不至于做出叛国的傻事。如果他们做了要被抄家灭族的事,那么通常会将他们贬官之后,再让他们死得悄无声息,而不是直接在宰相位上就杀了。
一国宰相被杀,莫非皇帝面上就能好看?
在富弼看来,夏竦跟王子腾这些人最多就是贬官。
“要如何争取出缺是一遭事,可如何定下夏竦跟王子腾,贾家薛家的罪名,做成了铁案,却不好办。”
包拯没有富弼那么乐观,他更加注重的是案情本身,“两个弱女子拼尽了一切,才挣出来这条活路,若是贾家薛家还在,她们都难有活路。”
官场之上姻亲故旧错综复杂,贾家是林黛玉的母族,本来就会以孝道来挟制林黛玉。香菱更是奴婢,以奴告主,又是大逆。
包拯接着道,“我们拿着夏竦的罪证,可是难保旧党不会还击。而且,若是夏竦,王子腾的罪名是真的,他们到底跟叛党做了什么交易,私藏了多少兵器,要如何防范。”
包拯既然做了范仲淹的副手,不说是新党,也胜似新党了。即便他再撇清,旧党也不会相信的。
范仲淹站在上。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目光如炬,眼神坚定而果断,透露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在他的身上,人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沉稳和自信,仿佛他就是那个能够解决一切难题的人。
范仲淹一直都是他们的定海神针。
他每一句话都经过了深思熟虑,“希仁说得在理,王均蜀地的叛党久攻不下,战事已经打了半年之久。仅仅是几地的戍卒,杨怀忠率整个蜀地守军,何以艰难到了这个地步?
“朝廷军费开支年年攀升,蜀地又是一个无底洞,官家早就对杨怀忠不满已久,才派了王子腾前去巡边。如果王子腾坐实了跟叛军勾结,那王子腾图的是军功,还是想要谋反?”
王子腾不过是四大家族的一个勋贵,根本就没有那个资本造反。而蜀地王均之乱虽然旷日持久,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叛乱很快就会平息。王子腾根本就没有理由去造反,只能是为了军功。
“那就是养寇自重了。”
包拯跟范仲淹不谋而合,“王子腾早年虽有军功,可是这些年一直没有什么建树。如今贾家薛家坏了事,王家作为姻亲必受牵连。
“至于夏竦,他也没有造反的动机。他接受薛家的兵器,恐怕是为了填补亏空。”
大宋每年岁入七成以上都是用来做军费,可各地的兵器仍然是缺得厉害,十几年用一把刀的到处都是,赤手空拳的兵随处可见。
包拯在各地为官多年,对于松弛的军备,实在是过多的兵卒造成的大患,心中再有数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