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北的医馆内。
此时此刻,兰君钦正跪在地上,慢慢给昏迷的池遇稚擦拭着手上的血,还未擦干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
紧接着,医馆的珠帘被人猛地掀起,压抑的哭腔隐隐从门外传来,带着熟悉的嗓音:
“小稚!”
宁矜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离开池遇稚一会儿,池遇稚就遭受了重伤。
他看着满身是血的池遇稚,两眼发黑,几乎是被池若学扶着,才能面前走到池遇稚的面前,一近身便跪倒在池遇稚面前,当场痛哭出声:
“我的小稚,我的孩子,你为何伤成这样?!”
宁矜眼眶里的眼泪在不停地打转,倒映出池遇稚虚弱苍白的面容,他似乎是想伸出手去碰一碰池遇稚的脸,却又怕会将池遇稚碰碎了,更怕伸手去碰池遇稚时,会感受到停滞的鼻息。
半晌,他只能瘫软在地,绝望地仰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趴在池若学的怀里,失声痛哭:
“夫君。。。。。。。。怎么办。。。。。。。。”
“。。。。。。没事的,没事的,”池若学自己都急的满头是汗,还得分神去安慰自己的夫人,顺带看看池遇稚的情况。
他就一个孩子,池遇稚又是他捧在掌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如今池遇稚性命垂危,他几乎都顾不上斯文和体面,抱着哭成泪人的宁矜,压抑着吼道:
“医师呢?!大夫呢?!”
“老夫在这里呢。”池若学话音刚落,一个花白胡子的郎中就从门后转了过来,一边说话,一边拿着舂药。
池若学见到他,就像见了救星似的,连滚带爬地来到医师面前,强装镇定,但眼底又带着分明的祈求和惶恐道:
“大夫,我孩子怎么样了?有危险吗?”
大夫舂药的动作一顿,看了一眼满脸是泪的池若学夫夫,半晌将药放在桌上,捻着胡须摇头:
“难以回天。”
他说:“小公子伤势太重,就算是真的上天有眼,放他从鬼门关回来,但。。。。。。。。他腹腔受损,日后怕是很难很难再孕育子嗣了。”
大夫没有把话说死,每一个字句都用的很委婉,但池若学和宁矜还是在瞬间门了明白他的意思。
。。。。。。。不能在孕育子嗣了?!
一个双儿,不能生育,在大周,无异于被判了死刑。
他无法像男人和女人一样出去建功立业,却需要饱受信潮的折磨,与此同时,还不能再为心上人传宗接代,这就成为了罪过。
宁矜不敢想象池遇稚之后会遭到多少人的指指点点,光是想象就如遭雷击,心痛如刀绞,一时呼吸不上来,当场昏倒在地。
池若学心中也是悲痛万分,但他抛去生育这一层,他还是更关心能否救活池遇稚:
“大夫,不能生育也没关系,我是他父亲,即便他一生未能出嫁,我也能养活他一辈子。”
他也不顾自己身为读书人的尊严,当场给大夫跪下,恳求道:
“大夫,你只要能救活小稚,即便是散尽千金,我也绝无怨言!”
大夫叹气:“。。。。。。。也不是我不愿意救活他。”
他说:“看你这般心诚,我就直说了吧。”
“你这孩子伤的太重,如果要救回一条命,须得用雪灵山参、红母菇、还有落天玉叶的根茎入药,方能救活。”
池若学闻言一怔,忙道:“这三味药,要去哪里找?”
“据我所知,这城内,只有一人府中能集齐这三味药。”
池若学咬牙道:“是谁?!若是他能割爱,我愿意赠他黄金万两!”
“有这药的人可不缺你这黄金万两。”大夫看他:
“当今这京城中,唯有六公主府中的库房有这三味药。”
“六公主?!”
“嗯。”大夫说:“六公主生性洒脱落拓,在边疆生活多年,又曾独自云游天下,自是收集了不少奇珍异宝。”
“。。。。。。。可我与这六公主并不熟识。”池若学没想到大夫一说就说个大人物,尴尬后方无措道:
“何况我只是个六品小官,还未上任,怎么能就这样恬不知耻地上前请求公主割爱?”
六公主她贵为皇孙,家底殷实富足,公主府甚至比他两个宅子加起来还大,也压根也不在意他这点钱吧。
“路我已经指给你了,怎么说动公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大夫道:
“只不过我能力不足,尚且只能吊住你孩子三天的命数,三日之期一到,你家小公之气数断绝,到时候,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言罢,他不顾池若学难看的神情,自顾自摇头叹息,进里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