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知也累,但一路上支撑他不倒下去的最大目标,便是金陵的亲人、尤其是娇俏的小表妹。这会他准确辨认出表妹声音,挥动旗帜打起旗语,同时略带沙哑的嗓音大声喊道:
“多亏了金陵城中支援,大家都好好的。”
原来陛下早就在暗中支持西北军,整个西北军完好的保存下来。如今连自己这边的扬州刺史也投降,那这场仗还有什么好打的。本以一蹶不振的叛军,这会更是溃不成军。
而相反的另一方却是士气大振,西北军还在,那支虎狼之师身经百战,他们来了咱们还有什么可打的,没军功怎么升官发财,回家怎么跟老婆孩子交代。
冲啊……
双方本就实力悬殊,先前因投鼠忌器而让叛军得寸进尺,这会有了帝王坐镇没有顾忌,平叛只是时间问题。
“终于结束了。”
城墙上罗炜彤看着下面焦黑的一切,时不时有大齐士兵推着车走过,将死去的兵卒运上平板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袁恪安慰道,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温柔,罗炜彤扭头,两人对视,彼此眼中皆有庆幸和轻松。
夕阳落下,将两人身影在背后城墙上拉得很长,影子尽头,她的钗环与他的发丝交缠。
☆、番外章
“生了,恭喜国公爷喜得千金。”
随着婴儿呱呱落地的啼哭声,身材略显丰腴的产婆从东厢出来,喜气洋洋地朝院中头发一团乱的俊美青衣公子说道。
“我外孙女来了?”
“你闪边,那是我孙女。”
紧邻太尉府的一座府邸陷入了空前的喜悦中,没等府中男主人,如今荣升齐国公的袁恪从巨大的惊喜中清醒过来,两道鬓发皆白的身影已经从他身边闪过,一头扎在门框上,镶嵌在里面互不相让。
还是徐氏及时走出来,控制住了局面。她一直在里面陪女儿生产,这会看见镶在门框里的夫婿,与女儿名义上的岳父,死而复生如今活蹦乱跳却无论如何都不接受新帝封王的前太子,忙碌担心半天的她顿时火大。
“都挤在这干嘛,男人不能进产房!”
“为什么?”
门框中的两人同时发声,尾音中夹杂着袁恪略显低的疑惑。这会他也清醒过来,正想往前冲。
“不吉利。”
说完徐氏掩上房门,也掩住了房内新生儿洪亮的哭声。绿树成荫却丝毫不显闷热逼仄的院子内,只留罗四海与糟老头互相指责。
“老不死的,说你呢,不吉利。”
“一定是你手上沾血太多,这会才不吉利。”
当朝战无不胜,未到五旬便封太尉的平西将军罗四海,与英明神武的太祖太子爷,这会压根没想到,男子不得进产房是怕被血气冲撞污身,与他们本身毫无干系。
不过就算有人提醒,两人也只会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他最宝贝的女儿(徒弟媳妇)怎么可能不吉利冲撞人,你才不吉利,你全家都不吉利。
两人尤在顶嘴,成亲七年才得一女,新升格为人爹爹的袁恪却愣在原地。原本灵光的脑袋此刻全被一个念头占满:娇娇生了一个小娇娇,而他却进不去,看不到母女二人。
“傻小子,来。”
肩上搭过来一只手,许久不见依旧熟悉地声音提醒他,来人是八年前平叛安文帝一众余孽后,便驾崩的承元帝。
承元帝庙号齐高祖,向来“祖有功,宗有德,开创者为祖,守城者为宗”。祖、宗乍听都是好词,可只要王朝没更迭,人家儿孙继续当皇帝,有谁敢骂大行皇帝。即便如此,高祖都是非常高、仅次于开天辟地太祖的称号。
可就是这样一位高大上的皇帝,竟然说什么都不肯当太上皇,铁了心的要假死,要皈依师门继续发光发热。打着这旗号耍一通小孩子脾气成功发丧后,他开始祸害众生。时不时听个贪官壁角,来公府串门抢罗炜彤新做点心,或是易容一番扮演各种角色套取机密。
好不容易罗炜彤成亲七年后有孕,他终于肃静了大半年,这会听到他声音,袁恪本能地怕。虽然他知道,娇娇未孕是因从小落下病根。但不可否认,也绝对跟师伯时不时来打断他亲热脱不了干系。
明明他都已经搭好凉亭,夏日午后小憩后,可以温香软玉在怀。可凉亭搭起来那么多年,竟然一直扮演着凉亭角色!
“你来干嘛?”
“想不想看媳妇和闺女。”
瞬间袁恪卸除全部戒备,眼睛闪亮脑袋只知道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当然想。”
“嘘,跟我来。”
前面从门框中脱困的两人还在争吵,在他们身边,承元帝与袁恪轻手轻脚绕过去,一直绕到后院凉亭。一到这袁恪便反应过来,当初修葺时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凉亭底下有条密道直通两人卧房。
当时他同娇娇解释,若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直接由卧房跑到此处,乘船或游水入秦淮河。
实际上八年前以安文帝为首的大齐余孽皆平,太子死于德音毒手,三王爷与安昌侯府因谋逆悉数被诛九族,至于文襄伯府更是被罗薇蓉拖累,若非平西将军战功彪炳,他们绝对留不下活口。
事实上对于曾煊赫过,并深以自己出身伯府为荣的文襄伯府幸存者来说,流放之地穷困潦倒且人尽可欺的后半生,远不如一刀下去砍头痛快。那些人还想仗着罗四海名声作威作福,可徐氏早有防备。他们要安心在边关垦荒还好,不然绝对碰一鼻子灰。
而后四皇子登基,皇后正是孔明瑜。帝后二人,与他夫妻交情皆不浅,他们在金陵都可以横着走,自然也不会发生什么必须潜水逃走的危机。他修这条暗道,就是为了能随时换个环境。可因承元帝打扰……